第66章(第2/3页)

朋友、家人、宠物、过去、甚至是心底久久无法愈合的伤痛,更别提身外之物,所有的所有,全然向她敞开,毫无保留。

他对她唯一的隐瞒,便是喜欢。这点隐瞒也只剩没有说破,他所有的行为,桩桩件件,哪样没有在诉说着对她的喜欢。

是她自己太傻,还看不出来。

天开始蒙蒙亮,傅明灼终于有了困意,这通电话的最后,傅明灼问倪名决:“倪名决,你有没有想过长大想干什么?”

倪名决说:“没有。”

有关未来,不需要他想。毕业后他会进入家中公司工作,这是他从出生就被定好的轨道,不会轻易改变,是他的责任。

“你呢?”他问傅明灼。

“我想当个医生。”傅明灼说。

倪名决提醒她:“当医生很辛苦,学习和工作都很辛苦。”

医生固然是一份体面的工作,但以傅明灼的家境,有无数更轻松自在的选择,实在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我想当一名妇产科医生。”傅明灼已经很困了,半梦半醒间模糊地呢喃,“我想救人。”

说完,她终于陷入沉睡。

傅明灼活到这么大,不喜欢她的人真的很少,大部分人不但喜欢她,还特别偏爱她。她在亲朋好友的宠爱中长大,被保护得滴水不漏,因为接收了这个世界太多的善意,所以她自来熟、外向活泼,过分单纯,还分外热烈。

除了傅唯。

傅唯不喜欢她。

一点也不喜欢,甚至恨她。

傅明灼叫这个男人爸爸。

傅明灼的出生夺去了母亲的生命,摧毁的除了傅家的幸福,傅行此的无忧无虑和自由自在,还有父亲的精神世界。

失去爱妻以后,傅唯不顾自己还是一个儿子、一个父亲、一个企业的继承人,抛弃了他的责任和义务,离开锦城这片伤心之地,远走高飞,去到遥远的贫穷战乱之地,救助难民,投身慈善,多年来鲜少回家。

傅唯不想见傅明灼,十六年半以来,他没有给过她一丝一毫的温情。不曾抱过她,不曾关心过她,不曾回应过一声她的“爸爸”。

虽然其实傅明灼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重轭却死死辖制住了她,母亲的鲜血染红她的生命,生日是母亲忌日是永远去除不了的、来自命运的诅咒。

每当傅明灼与傅唯见面,一个小心翼翼讨好,一个如临大敌闪避,而傅行此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年幼的傅明灼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不喜欢自己,所以她努力想让自己更优秀,以为这样爸爸就会多看自己一眼,12岁那年,她从傅晨阳口中得知自己身世的真相,从此每一次与父亲的相见都是噩梦,是一场撕扯伤疤的过程。

距离傅明灼上一次见到父亲是在兄嫂的婚礼上,距今已经过去三年有余。

而现在,噩梦又要重演了,昨天傍晚她从倪名决家里回家,远远看到一辆车停在家门口,那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下车来,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进屋。

傅唯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并没有过多的停留。

她长高了那么多,他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

而傅明灼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谁,尽管他又老了许多,头发更斑驳了,背脊似乎有了一点伛偻的痕迹,长期生活在在物资匮乏、条件恶劣的地方,他比同龄人老许多。

傅明灼没有犹豫,选择了走开。

这么多年来,为了考虑她的感受,哥哥从来没有好好跟爸爸相处过,她知道其实哥哥很想很想爸爸。她害哥哥够惨了,哥哥小小年纪没有了爸爸妈妈,十五岁就开始养孩子,上不了喜欢的大学,放弃梦想,被困在锦城,甚至和姐姐结婚多年却迟迟没要孩子,面对催生大军,哥哥笑称是自己带孩子带腻了,想等傅明灼上大学了,他自由几年再考虑。但傅明灼一直知道,哥哥只是怕极了,他怕难产也会落到他的妻子身上,尽管在医学高度发达的现在,产妇难产死亡的几率已经降到很低,可他的生命实在承受不住第二次这样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