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门怪谈(第2/3页)

就在我以为此事就这么完了的一周后,陈震突然找我借车,说我的车专业,需要我的车运货。我说你说个地儿,我去给你运。陈震却说不用,只是你还记不记得永巷,那个流莺玲玉,她不仅歌声婉转,会剑舞,会《霓裳羽衣》,而且醉后青丝铮铮有声,手在上面可弹琴,剪下一段青丝塞入烟斗,能抽出九五之尊的皇家气息。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玲玉委托他寻找韩进士,并且愿意倾囊相助陈震的建筑生意,此次借车是前往那个夜夜笙歌的永巷,运出玲玉积攒了多年的珠钗和宝物。

我但觉好笑,陈震最近肯定是和哪个妓女勾搭上了,给了她一个化名和一个带有奇幻色彩的故事。狎妓这种事情,我不好意思戳破,也许他们之间正在玩一个角色扮演游戏。于是我说车可以借你,但做我们这一行有个行话,从我曾曾祖父到曾祖父到祖父到我爸一代代传下来,你丫一定要听。诸如出车前一晚须对东南方低语三次吉柜宜行,并将葫芦用红绳横着挂在车里的内后视镜上,若次日发现葫芦头朝下,此趟出行说什么也要拒绝掉,还有……陈震直接给了我一脚,嫌我废话真多,他嘿嘿一笑,说待他查看了宝物,怎么也得分我一个夜明珠。

陈震失联了半个月。他不在的日子里,我曾在某个夜晚开着我的另一部金杯大面包,前往北京北站接一批货物,接到货物和委托人后正好要走西直门桥,想到陈震的话,我鬼使神差地足足在西直门桥上绕了六圈,待到第七圈时,委托人突然暴怒说我绕路,我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并答应少收运费以息事宁人,在那以后,我再没有其他契机开车路过此地。

我曾无聊地回想过陈震口中描述的永巷,印象里那好像是历史上汉代关押戚夫人的地方,也是幽禁失宠妃嫔的一条长巷。玲玉如果真的属于永巷,从陈震的话里听起来她却又带有很多朝代的烙印,也许陈震历史不太好,编故事编得也太穿越了,怎么可能有一个女人,能诗善赋,文武兼修,身着近代服饰,却又身背古老的宿命。

再见到陈震之时,我很震惊。我以为陈震一定是无视我的叮嘱,失联之后恐怕凶多吉少。结果陈震和车均完好无损地在我面前,但他有些消瘦,陈震给了我一拳,丝毫不提宝物一事,只是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还是在上次聚会的酒吧,陈震点了一杯金汤力,呷了一口之后娓娓道来他的永巷和玲玉。

谁也没有想到,陈震真的能找到进士,那是在一次装修工程上。那次的活其实很简单,是给北京郊外的小型拍摄基地造一个客栈。当时正在拍一个微型古装喜剧,现场正在布置,道具师拿着刻有“进士”二字的牌子悬在了基地村口的门楼上,陈震见状连忙过去询问,道具师居然真的姓韩。

陈震突然很不好意思地说:“然后我邀请他去玲玉那里,他死活不去,我就把他打晕了,用你的车送的。”一听说他居然拿我的车去做违法的事,且可能会连累到我,一瞬间我光火了,却忘了我对陈震一直以来的鬼话连篇原本是将信将疑的。

见我有点怒火中烧,陈震慌忙解释说人没事,只是后来把他送去玲玉那里,玲玉摇摇头说他非真正的韩进士,让把他送出永巷。办完此事,确认道具师韩进士原谅了她后,玲玉非常感动,换上轻柔的罗衣,陈钟按鼓,当晚即委身于他。事后玲玉点上一支红烛,留他过夜,并说已经这么多年了,她决定放弃寻找韩进士,并渴望离开永巷投胎转世。玲玉一边说一边掉泪。

“神奇的是,我看到,玲玉怎么哭,红烛就怎么同步流烛。”

严肃地举起杯子,没有喝上一口又放下,陈震告诉我,永巷没有办法真正消失,它存在于魔鬼西直门桥上的异度空间里,同时代一起略微变化,玲玉每到午夜就会被她想离开永巷的执念抛出永巷之外,但又受多年前太乐署的诅咒,最后又会被送回永巷,就算是一头撞死,醒来后还是身处这里。所以午夜时分成了玲玉出去透气的时候,而选择坐车回去也是想看看有无寻找到韩进士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