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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浪漫,的确是没人有我们浪漫。地震来临时,我们正在吵架。我们感觉房子在晃。难怪之前我烦躁不安,头痛欲裂。还是你精明,最先反应过来。你拉起我的手。但这时,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忽然抱住你,就像你当年在电影院里抱住我一样。我活得太苦,其实你也很苦,那我们不如同归于尽。或许在另一个世界,我们会很幸福的。

房子倒下来了。可是,你死了,我却没死。我紧紧地抱着你,想让你把我带去,可你怎么也不肯。我哭啊,哭啊,对你那个恨。这个镜头被记者拍了去,还登在报纸上,说我们爱得多么深,你说好笑不好笑?

你变成了灰。我真的失去你了。我们的一个邻居变成了植物人,我想,要是你变成了植物人,那多好啊,那我也可以天天守着你,天天看到你,而你不会有任何反抗。我保证,我不会跟你吵架。

你听见我唱的歌了吗?要不,我再唱一遍给你听吧?其实我们已经不能一起变老了。许多年之后,我肯定会变得很难看,而你还是老样子,到那时,恐怕我又会很自卑,又会没完没了地跟你吵。

……好在事情总在不断地变化,经过这一年的生活,我终于可以欣慰地告诉你,失去你,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如果我早知道这一点,也许我会放过你,跟你离婚。

请你骚扰我

走出法院大门,面对围追堵截的记者,她捂住了脸。

官司输了。

她是乡中心小学的老师。不久前,她一纸诉状把校长告上了法庭,告他性骚扰。校长利用工作之便,经常故意用手接触她的身体,并不断给她发手机短信,挑逗她。不,她觉得那不仅仅是挑逗,而是侮辱。恨只恨自己太软弱,怕得罪了校长,当他接触她身体的时候,她不得不在拒绝他时一边还在笑着。对于那些短信,她也不得不屈辱地回他几句。校长一手遮天,得罪了校长就会落聘,落聘了就没有工资,没工资怎么过日子?她想调走,可校长不放。校长不放谁也没办法。她也向教育局反映过,可局领导说,这点小事,完全靠你自己把握了,以前还有女教师故意这样来要挟她的领导呢。

如果不是那次,被丈夫无意中看到了校长的短信,她也许就这样忍气吞声下去算了。但那天,她在洗澡,电话响了,丈夫帮她接了,接完电话,丈夫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上还有一条未读短信,便打开来看了,上面说:我想你,我每天都梦见你!丈夫很生气,质问她,她才把几个月来的苦楚告诉了丈夫。说着说着,她把头埋在丈夫怀里哭了起来。

可丈夫生硬地推开了她。他不相信。不管她怎么辩白。为了使丈夫相信自己,她只有拿起法律做武器了。律师很支持她。记者也蜂拥而至。但每当她看到律师在媒体面前口若悬河,她忽然觉得律师是不是在借这件吸引眼球的案子在炒作他自己。媒体也是一样。凡是和隐私有关的东西总是那么让人感兴趣。不用说,她在学校也抬不起头。男同事都用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故意和她保持距离。女同事则鼻子里一哼,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男女同事开玩笑,女方会故意装出威胁的样子:小心我到法院去告你。男同事心领神会,说,我知道你告我什么,不就是性骚扰嘛。

开庭前,校长的律师到通讯公司打印了她和校长之间的短信清单。她也去打,但公司的人说电脑坏了,一时修不好。不用说,对方只断章取义地出示对他们有利的内容。法庭据此认定性骚扰不成立。就这样,她的官司输了。她请的那位口若悬河的律师居然还显出一副上当受骗的样子,对她说: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丈夫说,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总不会说法院冤枉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