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已修)(第2/3页)

顾斯年的嘴不饶人的很,连春十三都曾在他面前败过北,更别说向来只和庄稼打交道的田老汉。

眼见着身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田甜又有叶知秋和顾斯年护着,田老汉心里也没有底了,还嘴硬的扭曲着脸皮:“田丫头,爹最后问你,你还认不认我这个爹?若是认,今日把钱给了我便不再去计较了,若是不认,以后就当没我这个爹!”

田甜孝顺,往日马氏就算在欺负她,她也都紧咬牙齿将这都忍了去,鲜有这样不顺着的。于是田老汉还是想用自己做父亲的身份来威慑她。

哪知道田甜对他这个父亲,这个家早就寒了心。

为了五两银子就能声儿都不做将她卖了,甚至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屋里和他老婆儿子其乐融融地过着冬至,谁曾考虑过她?

如今,没银子了又用着这腻味的骨肉亲情来念着她?不是虚假的厉害么?

田甜顶着一口气,直言道:“自爹和后娘打算把我卖了,我便没有爹了,也没有家。”

说完,又想起小时候爹将她举在头顶逗她笑,这些记忆如风一样迷了人的眼睛,酸的厉害。

忽然,温热的大掌从天盖下来,阖在她的头顶,那人的手和他的人一样,很钝很笨拙却就像他人一样,一面对她不好,一面又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过了会儿,他略显僵硬地揉了揉她头发丝儿:“不哭。”

这是他能说出的,最温柔的话语,生硬、死板,好像还是第一次。

田老汉眼见着自己在这楼里愈来愈有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趋势,趁人不注意忙的蹿了出去。

田甜捂着眼,将泪水揩干了,抬头,眼睛红红,真挚道:“谢谢少爷。”

她努力的提起唇角,想微笑道谢,却发现自己已经笑不出了,嘴角已沉闷的僵硬,怎么也提不起来。

叶知秋看着她这个样子,顿了很久,拿出纸笔:“不想笑就不用笑,没必要撑着。”

田甜看了,吸了吸鼻子,把自己汹涌的眼泪死命的憋了回去,说:“我没有想哭的,我也没有想笑,刚刚窗口吹了风,眼睛迷了沙,我去后院里洗洗。”

说完,便挑着帘子小跑去了。

肯定是躲到一个地方哭去了。

叶知秋抿唇,胸口像爬了只猫似得闷得很。

这时,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顾斯年走过来,上下打量叶知秋许久,才悠悠道:“不去瞧瞧她,安慰她,就这样放任她去?”

叶知秋其实很懂那丫头的,她是个外表柔弱却很要强的姑娘,眼泪是软肋,害怕别人用同情、怜悯的眼神瞧着她。

受了伤后,只想找个黑暗的角落独自一个人舔伤口,不希望有人看到她的脆弱。

他理解她的,因为他也是这样。

叶知秋提笔写道:“别打扰她,让她去。”

顾斯年淡淡瞥了眼,说:“行,你说什么就什么,但是叶少爷,抑或说大皇子殿下咱们是不是也该找个地儿好好谈谈您为何弃京南下栖居在这小小的襄阳城?”

叶知秋一顿,扭头,眸光落在顾斯年身上。

只见他浅笑欢颜,宛如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

二楼,雅间。

这是一间奇特的屋子,四周密闭,没有窗扇,墙壁上却有很多活动的小口,随意打开一看可窥见楼里每一处地方,甚至连那说话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古往今来,人们总爱在饭桌上谈事,不论好的坏的,三杯酒下肚什么话都被酒肉泡软了,所以酒楼往往是信息最多最杂的地方。

襄阳城雄踞汉水中游,是南通北往的交通要塞,拢集了各地上下往来的人,在这个地方开一家有名的酒楼,几乎可以将整个中原大大小小的信息却都囊括在手中。

叶知秋不说什么,但心潮起伏的厉害。

顾斯年见他眼中的防备之色,非但不意外反而坦然道:“大皇子殿下莫怕,鄙人既然将您带到这地儿来了,便不怕您瞧了这些。大皇子能屈尊纡贵赏个脸面,鄙人已是喜不自胜了,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