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动手抹吧,吉夫斯!(第3/4页)

说罢,他迈出门扬长而去,屋里又剩下我一个人。

说起来呢,坐在小屋里,听着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这种经历我一生中曾有两次。第一次就是扎飞说过的,当时我被迫服法,自称西达利奇的布林索氏是也。第二次呢——说也凑巧,这两回还都发生在赛艇之夜——是我和老朋友奥利弗·西珀利联手,打算偷一顶警盔做纪念,结果赫然发现警盔下面还连带着一名警官。这两次我最后都锒铛入狱,大家或许会想,既然我吃惯了牢饭,这会儿也该处变不惊了吧。

但这次的情形却和从前不可相提并论。上两次我不过被处以适度罚款,以示小惩大诫。这一回,可是有无期徒刑之虞。

在随便哪个旁观者眼里,看到玻琳既生得花容月貌,貌若天仙,又将继承高达五千多万绿钞的财产,大概会奇怪这般苦大仇深状——这是我的真实写照,因为想到要娶她,我的精神就备受煎熬——根本是没事找事。无疑,这位旁观者只会感叹没我这种坏运气。但事实如此:我一副苦大仇深状,颇有生无可恋之态。

其实除了我不想娶玻琳·斯托克,还有一个异常棘手的麻烦——我一清二楚,她压根不想嫁给我。虽然分手时玻琳慷慨豪迈、挥洒自如地骂了扎飞一顿,但我相信,她内心深处的爱火还余烬未熄,只需要拿个起子撬两下,就会呈燎原之势。至于扎飞呢,别看他连滚带爬地摔下楼梯,寂然消逝在夜色中,他也依旧爱着对方。所以权衡利弊之后,结论如下:娶玻琳无疑是自讨苦吃,我不仅伤了她的心,还伤了我那老同学的心。要是这还不够叫人苦大仇深,那我倒要看看什么才够。

幽暗中,尚有一丝微光:老斯托克刚才说派贴身男仆来送些过夜必备之物。或许吉夫斯有门路。

至于吉夫斯能有什么办法把我拉出这个火坑,我心下茫然。估计赢面只有百分之一。想到此处,我抽完雪茄,扑倒在床上。

门开的时候我还在揪被单,只听耳边传来一声毕恭毕敬的轻咳,我知道他来了。他先把捧了满怀的各式行头放在椅子上,然后望着我,目光中大概就是所谓的节哀顺变吧。

“斯托克先生吩咐我送些睡服来,先生。”

我低低一声呻吟。

“我需要的不是睡服,是胁下生双翼呀。最新进展你可有耳闻?”

“是,先生。”

“谁告诉你的?”

“是斯托克小姐,先生。”

“你跟她谈过了?”

“是,先生。她大略讲述了斯托克先生的一系列计划。”

从这件恐怖事件开始到现在,我胸中头一回兜起了一线希望。

“老天,吉夫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况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糟糕呢。”

“先生是说?”

“你看不出?别管老斯托克说得多么——呃——”

“胸有成竹,先生?”

“天花乱坠。”

“别管老斯托克说得多么胸有成竹,天花乱坠,想让我们凑成一对,压根行不通,吉夫斯。斯托克小姐准要耷拉着耳朵,拒不配合。所谓牵马到圣坛容易,吉夫斯,但强马饮水可就难咯[1]。”

“之前和小姐谈话期间,她并没有表现出逆反的意思。”

“什么?!”

“不错,先生。小姐似乎——恕我冒昧——心灰意冷,又愤懑不平。”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不,先生。斯托克小姐一半是因为萎靡不振,仿佛认为如今一切都无关紧要,不过据我猜测,她同时又认为,和先生结成伉俪,就等于——恕我直言——向爵爷宣泄愤懑不平之意。”

“愤懑不平之意?”

“是,先生。”

“你是说,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先生所言恰到好处。”

“这是什么破烂点子啊。这丫头准是脑子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