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缺口(第3/9页)

面对这项任务,蒙哥马里毫不畏惧。他在坊间虽然默默无闻,却或许是英国远征军当中最受人议论的师长。他狂妄、自负、暴躁又夸张,在军中也没什么朋友,但是受到许多人崇拜。不论人们对他抱着怎样的观感,全都同意他是个卓越的军人,而且非常擅长训练和激励士兵。他的部队一整个冬天都在练习这类的夜间行军,他们一再操练,直到每个细节都烂熟于心,每个突发状况都已事先算计。此刻,蒙蒂很有把握能成功完成任务。

傍晚,他的机枪手和装甲车辆率先行动,组成轻便的先遣部队。然后红帽子宪兵在薄暮中出动,负责标示道路、指挥交通。而主要的大军,包括两千辆面包车、军车、卡车、指挥车及运兵车,在入夜后最后出发。当然,车辆全都不开灯。每一位驾驶员必须紧盯前方车辆的后轮轴。后轮轴被漆成白色,用一盏微弱的屏蔽灯照明。蒙蒂本人坐在他平常搭乘的亨伯(Humber)指挥车,随员埃尔金斯上士则骑着摩托车紧跟在旁。他们右前方的并行线上有不断闪烁的炮火,左边则有几门英国火炮在凯穆尔山(Mont Kemmel)上持续射击;从两面发射过来的炮弹光影,在这支移动部队的头上形成一道奇特的拱顶。有一次,路边的英军在蒙蒂经过时不小心放炮,炸掀了蒙蒂的亨伯座车,但是将军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二十八日天亮以前,第三师已准备就定位。拜蒙哥马里大幅度横向移动之赐,英军如今掌握了撤退走廊的东面,最北可达诺德斯霍特(Noordschote)。至于到海边剩下的十三英里,蒙哥马里仰赖剩余的比利时军队,因为就他所知,他们仍在持续战斗当中。然后上午刚过七点半,他首次听说利奥波德投降的消息。

“局势危急!”蒙哥马里后来在回忆录中追述,“原以为左侧会有比利时军队协防,如今什么都没有……”他迅速调集几名机枪手,外加英军和法军的几辆装甲车。这支临时拼凑的部队分散开来扼守防线,直到盟军有能力集结更庞大的兵力为止。战斗往往一触即发。枪骑兵团第十二营的曼宁中尉赶在波克大军进城以前,千钧一发之际炸毁通往迪克斯米德(Dixmude)的桥梁。

到了下午,坏消息接二连三传来:德军占领了尼约波;比利时军队退出战场;蒙哥马里的负荷已达极限;从伍本(Wulpen)到尼约波及海岸之间,没有一支有组织的部队进行防守。

盟军只得再度临机应变。克利夫顿准将(A.J.Clifton)刚好有空,布鲁克中将连忙派他去伍本组织防御。他一抵达便接管由两百名炮兵拼凑成的部队,并且不时调来“闲着没事”的装配兵、勘测员、运输兵和总部勤务兵以加强战力。这支部队从来没被命名,毕竟队上的军官来自五个不同的军团。大部分士兵从没见过他们的新长官,而这些军官也从来没在克利夫顿的手下做事。

然而,他依然成功地将士兵团结在一起,部队带着高昂士气走上前线。他们沿途碰到许多从前线退下的比利时散兵。比利时人抛下武器,高喊着战争已经结束。这简直是意外之财,克利夫顿的士兵捡起被丢掉的步枪和炮弹,为他们贫乏的装备加强战力。他们沿着菲尔讷尼约波运河,及伊塞河(River Yser)布防,在接下来的三十个钟头成功阻挡敌军前进。双方在尼约波附近的桥梁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比利时军队疏于在停火前炸桥,而英军的工兵无法从桥梁东侧点燃引爆线。德军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过桥,但是克利夫顿将所有“重家伙”(四门十八磅炮弹的大炮以及几挺勃伦机枪)聚集于此,成功拦阻敌军,保留了东面防线的完整。

西面的防线也同样挺住了。五月二十七日一整天及二十八日的大半天,英军第一四四旅将德军钳制于敦刻尔克以南十二英里的沃尔穆特(Wormhout)。所有人都派上用场。在旅指挥部所在的当地饭店,二等兵凯瑞尔发现自己在教几名厨子和职员填装米尔斯卵形手榴弹(Mills bomb)——尽管他自己从没看过这种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