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重围(第2/11页)

科拉普将军倒霉的第九军团首当其冲,这个军团主要由二流部队构成,一下子就被打得溃不成军。几支零星的强硬部队力图奋战,到头来却只发现他们的反坦克炮毫无用处。一名初级军官最后在利曼火车站结束自己的生命,用明信片留下遗言给雷诺总理:“我在此自戕,总理先生,好让您明白我们是一群英勇的士兵,但是您不可派弟兄拿步枪来对抗坦克。”

在往南五十英里的色当,夏尔·恩齐热将军(Charles Huntziger)的第二军团也出现类似状况。当德国坦克步步逼近,第七十一师的士兵倒转了钢盔——这是共产党的召集信号——朝后方逃窜。

法军的三个坦克旅企图挽回颓势,却毫无机会。其中一支坦克旅耗尽油料,另一支在火车调度场卸除时被逮,第三支则沿着前线零星作战,遭到各个击破。

此刻,德国装甲部队的前方已经清空,毫无阻碍。五月二十日刚过上午七点,在海因兹·古德里安将军(Heinz Guderian)精良的第十九军当中,两个师的兵力开始朝佩罗讷(Péronne)西进。十点钟,他们铿然踏过阿尔贝(Albert)小镇,一群缺乏训练的英国本土军(English Territorials)试图以纸箱设置的路障阻挡他们前进……十一点,德军抵达埃多维尔(Hédauville),缴获一组仅配备训练弹药的炮台……中午,第一装甲师攻占亚眠(Amiens),古德里安在此暂歇,得以欣赏优美的教堂塔楼。

德军第二装甲师浩浩荡荡前进。下午四点,他们占领了博凯纳(Beauquesne),缴获一仓库的战备,包括英国远征军的所有地图。最后,到了晚上九点十分,他们抵达阿布维尔(Abbeville),直逼海滨。德军这次在十四小时内长驱直入,挺进四十英里,将盟军一分为二。如今,英国远征军、两支法国军队,以及全部的比利时军队,总共将近百万名士兵全被困在佛兰德斯,背临大海,随时可能被一举歼灭。

然而,深入比利时境内的英国前线部队对其侧翼及后方的局势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自己在迪勒河(River Dyle)成功阻挡德军前进。五月十四日(伦斯德痛击科拉普那一天),皇家炮兵团上等兵沃特金听到盟军大胜的传闻,他当天晚上偷偷摸摸在日记里写下的全都是好消息:

敌军撤退六点五英里。入夜以前平静无事。我们对紧急求救线开火,阻挡了野蛮人横渡迪勒河。许多德国佬阵亡或被俘,共有两万七千名德军丧命(官方数字)。

隔天情势突变。法军在南方瓦解,德军从缺口大量拥入。没多久,密密麻麻的炮火攻向英军侧翼。这天晚上,一头雾水的沃特金只能写道:

什么鬼日子啊!我们订于晚上十点半撤退,过程中遭遇勐烈炮火攻击。感谢上帝,所有人平安无事……除了震惊之外,我安然无恙。

绝大多数英国远征军对骤然改变的情势同样大惑不解。十六日到十七日之间,部队开始沿线撤退,越来越多炮口转向南方及西南方。十八日,艾塞克斯军团第二营受命面朝南方镇守拉巴塞运河(La Bassée Canal)。营长威尔逊少校心中存疑——敌军不是应该在东面吗?“长官,我也不明白,”刚刚从旅部回来的普赖斯上尉想法一致,“但那就是我们收到的命令。”

有一个人非常明白,那就是为这些权宜措施布局的操盘手:英国远征军总司令戈特勋爵(Viscount Gort)。五十三岁的戈特勋爵身材高大魁梧,他并非一位军事策略家(这类议题他乐得听从法国人指挥),不过,他具备军人的特定美德,此刻正好派上用场。他是个伟大的战士,曾经在一九一八年成功突袭兴登堡防线,赢得维多利亚十字勋章,性格沉着冷静,即便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他的法国上级阿方斯·约瑟夫·乔治将军(Alphonse Joseph Georges)此刻或许潸然泪下,但是戈特绝不会流泪。他有条不紊地将任务转变成掩护已暴露的侧翼,并且撤离他的部队。他训练有素的战斗师在东面与德军缠斗,为了应付南面与西面的新威胁,他东拼西凑出一支杂牌军,指派他的军情部首长诺尔·梅森-麦克法兰少将(Noel Mason-MacFarlane)担任指挥官,并且为这支军队取了一个贴切的名称:麦克军(MACFORCE)。梅森-麦克法兰是个卓越的将领,但是他的行动最大的效果反而严重破坏了阿拉斯总司令部的情报网。戈特对此似乎不以为意:身为永远的战士,他反正也用不着那些参谋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