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第4/20页)

“放弃了吗?那个叫什么国男的。”

“不,他只是提出主张,但无法构筑出理论。柳田翁将庚申与二十三夜的石塔信仰(注:石塔信仰是在阴历二十三日当天晚上等待月亮,祈祷心想事成的的习俗。二十三夜讲的参加者所建立的塔,就成为二十三塔。)连结在一起谈论,把它定义为以村子为中心的习俗,并假设信仰的对象是作物神。这不能说是错的,却搞错了方向。”

“到底是怎样?”

“只能说是‘也可以这么说’的程度。另一方面,折口信夫道祖神导出了游行神的形姿……”

“我不晓得那是谁,他说的不对吗?”

“我没说不对。”京极堂伤脑筋似地回答。“这是庚申这个东西,以传统的民俗学方法论,怎么样都无法完全解释。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同样是更是庚申,各地方的做法却完全不同。”

“做法不同?不是只是不睡觉吗?”

“对,若是以这种笼统的标准来看,各地是一样的。但是仔细观察小地方,就知道细节完全不同。像是讲的进行方式、禁忌、咒文、咒具、供品等等,全都不一样,祭祀的东西本身虽然有个共同倾向,却不统一,很不明确。而且也有许多像是三宝荒神、岐神等等类似的信仰,事实上它们不但相似,还被混淆在一起,或者是被视为相同。采集这些细节部分,累积之后分类整理,建立系统,导出推论,这就是民俗学。”

“所以呢?”

“这就像是拿着破了洞的勺子在汲水,不管再怎么汲,都没完没了,所以也无从分类起。”

“无从分类啊……”

木场说道,京极堂露出诧异的表情。

“你听的很认真呢。”

“我总是很认真啊。”

“是啊……”旧书商说道,啜饮了一口茶。“也不是不行,只是资料整理的速度追赶不上而已。不过大部分的民俗学者都是浪漫主义者,往往会以一厢情愿的认定去填补缺损的部分。卓越的思想有时候的确需要超越逻辑的跳跃,但是一厢情愿的认定和灵光一闪是似是而非的,不过想到的人自己无法区别,不管什么样的情况,意想不到的结论是可以相信,但符合预期的结论都是很可疑的。”

“你说的认定,就想犯罪搜查中的预测吗?”

若是不代换成自己的语言来咀嚼,木场就完全无法理解,京极堂说:“我觉得大爷说的预测,和一般人说的预测有点不同。”他把茶杯放回茶托。

“希望会变成这样,或是应该会变成这样——这是一厢情愿。大爷说的预测,顶多是‘或许会变成这样’吧?这是灵光一闪。”

“原来如此啊。”

“柳田翁的《二十三夜塔》是一篇优秀的论文……,但是柳田翁把待庚申当成我国固有的习俗了。关于这一点,折口老师也相去不远。感觉他们不太愿意把它当成大陆传来的风俗,太过于一厢情愿,视野就会模糊。事实上,尽管待庚申在江户或截内等都市地区大为流行,而且许多文献都看得到这样的记录,柳田翁和折口信夫却满不在乎的把他当成村落社会固有的民俗神。一旦弄错出发点,累积资料的行为就没有用了。”

“也就是初期搜查失败了吗?”

“是的。”

“意思是待庚申不是国产的吗?”

“……是啊,它不是国产的。”

“所以才会讲到天帝啊。唔,复杂的事我听了也不懂哪。那么那个……虫吗?叫悉悉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