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不祥的姑娘(第3/3页)

“瞎说!问题当然不在于个人因素,我希望,你能理解。”

“那你能放他出来吗?你说,你能吗?”

“这话怎么说?”瓦西里·戈尔捷耶维奇站起身来,把领带拉紧了。

“你明白吗,我们分手了,可他给关起来了。要是把他放出来,我就能安心地嫁给我的军人了,可这样……求你了!我很少求什么事!”

“不行,娜杰日达!你不明白我们工作的特殊性。问题不在于这个伊弗列夫。现在我们不想隔离所有出于某些原因对我们感到不满的人。我们进行预防工作。但是放出来就意味着显示我们虚弱,反苏分子们可以行动。再说也不是我决定这事。”

“那是谁?”

“人民……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你最好忘了伊弗列夫!”

“好的,爸爸,我尽量吧……对了,你论文怎么样了?”

“我希望,一切都会顺利的。”

“我真高兴!你知道吗,我们来为你一切都顺利干一杯吧。”

“嗯,好吧,要是你坚持……”

瓦西里·戈尔捷耶维奇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出口伏特加,倒满了娜佳摆上来的两个酒杯。他们干了。

他套上了上衣,亲了亲她。

“你真优雅呀,好爸爸!并且几乎完全年轻……”

她拿起了小梳子,把父亲耳朵旁边和后面拳曲的花白了的头发向后梳了梳。

“这样的男人对某人来说白费了?”

“别胡闹,娜奇卡。”他拍了拍她的大腿。

在父亲身后关上门后,娜杰日达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顺手在厨房拿起了酒瓶。她把唱片放进了电唱机,倒上了伏特加。

“为你的健康,好爸爸!”她大声说了出来并不皱眉头地干了。

娜佳又倒上了并再次喝了进去,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摆着姿势旋转起来,似乎有人扶着她的腰似的,然后坐在了钢琴前。她按照旋律调好了音,用生疏了的弹琴的手指丁当敲了一阵,然后继续大声地“思考”。

“谢谢你,好爸爸,你让我重新自由了!我,小傻瓜,都没有怀疑过这是你干的。我不仅仅是娜佳·希洛特金娜!不,我是真正不祥的女人!每个跟我有一次接触的人都会是不幸的。因为我鲍勃·马卡尔采夫杀了两个人。因为我萨沙·卡卡巴泽被打得半死。我一委身于伊弗列夫,他就已经在监狱中了。谁是下一个?谁会冒险亲吻我呢?可要知道我还年轻呢,没有一次堕胎。我还没学会好好地爱呢。我会学会的!我走过的地方——是监狱和死亡……我是巫婆,只不过还是见习的。我仅仅是克格勃将军的女儿。可长大后——斯拉瓦,请原谅!……”

唱片放完了,自动停止器出了毛病,它继续旋转着。娜杰日达没有在意它。她从容地在沙发床上坐下并把手伸向了小柜子。她摸索着掏出了一包异戊巴比妥,躺了一阵,懒洋洋地咀嚼着难吃的药片。她的兴奋过去了。她不想再说下去了。她只是累了。她抬起了头,只是因为吱吱响了一声:那边站着伊弗列夫。

“你好。”她说道,然后脸上浮现出了幸福的微笑。她一点也没有吃惊:她毫不怀疑,他会来的。“别那么站着,好像走错了地方似的。”

维切斯拉夫用手指威吓了一下并一动不动地站着。娜佳高兴起来了,她响亮而无忧无虑地大笑起来,翻过身仰面躺着并向他伸出了双手,用手指招呼他过来。他慢慢地走到了床前并倒在了她身上,像站着时一样穿着衣服,她的手和脚组成的监狱随后立刻关了起来。光秃秃的,没有叶子的白桦树在娜佳的头上轻轻拂动起带着去年发黄的小枝的树枝。而周围水洼在闪闪发光,还有一小片一小片的白雪,还有软软的陈年青草。

“永远不会!”娜佳激动地喊道,她一边露出幸福的游移不定的微笑,一边看着伊弗列夫刮得不干净的脸颊。“我永远不会像在林子里,在柔软的地上,在白桦树下感觉那样好了!为了幸福想要的事情太多了。但在现实中为了幸福几乎什么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