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储君(第3/5页)

“陛下这般喜欢孩子,为何不要一个呢?”

“这么说,这封奏书,你也是知情的?”皇帝随手将未看完的奏本扔在一旁,似笑非笑,俊秀的眉宇间却己经蹙起薄怒。

景云单膝下跪,却毫不退让:“陛下不能因为一己情爱,置国祚而不顾。”

这些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霍然站起,拂袖之下,整盘琉璃棋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不绝的声响。屋内立刻跪了一地的内侍与婢女,人人凝神屏息,不敢有丝毫异动。

“陛下,这封奏书上,不止有我的签名,亦有连秀、孟良、宋安……皆是当日随你起兵的老部下。臣等的心情,望陛下亦能体谅一二。”

“我曾答应过她……”江载初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来,竟似还有些恍惚。

“她都己经死了!”景云咬牙道,“再深厚的约定,也都过去了。”

江载初依旧蹙着眉,缓缓摆了摆手,竟不再理他,径自走了。

此后,各地求请江载初立后选妃的奏折如同雪片一般飞来。

在这滔天的浪潮中,始终岿然不动、不曾上书的,却是如今被贬在锦州做转运使的元皓行。也曾有幕僚旁敲侧击,问他道:“大人关心天下事,为何独独对此事置之不理?须知这也事关国运啊。”

彼时元皓行正在提腕写字,左看右看,均觉得那一捺不够有力。只是既然落笔,无从更改,他便只得放下了狼毫,淡淡笑道:“皇帝不会听的。”

他净了手,又摸摸鼻子,低叹道:“当年我本该记得这一茬……他又怎肯让旁的女子生下自己的子嗣呢?”

可事到如今,他亦只能期盼,或是时光模糊了君王如铁的意志,又或者……世上或许还有奇迹吧。

江载初虽不厌其烦,但在后宫一事上,却也始终心志坚定,绝不肯退让半步,朝廷之上,接连贬退十一名三品以上官员后,终于将奏书返退了一些。

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群臣的智慧却在皇帝强硬手段下,婉转曲折地表现了出来。

宫廷宴会,狩猎马球……但凡有机会,总会有各式各样的美女被送到皇帝面前露脸。秦国公的寿宴上,皇帝手中把玩着酒盏,带了酒意的凤眸微微扬起,笑道:“有人胆子再大一些,只怕朕这酒杯之中,也会被抹上催情之药吧?”

歌舞顿歇,舞姬们仓皇退走。

最后还是秦国公勉强笑道:“陛下说笑了,谁能这般大胆?”

“朕看你们之中,还真会有人这般大胆。”皇帝面色一沉,“好好的大家闺秀,竟要献舞求宠?这算是变着法子让朕选妃吗?”

秦国公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只得跪下谢罪道:“陛下,老臣想着这场宴席并无外人,侄孙女又自小善舞,这才命她适才献舞……”

寿宴最后不欢而散,至此,皇帝算是毫不留情面地驳斥了朝中各级官员。虽然换了暂时清净,却也令君臣关系倏然紧张起来。

九月初,景云奏议,请陛下于初九带领群臣外出“辞青”。

江载初准奏,九月初九这一日,年岁五十以上大臣皆赐茱萸绛囊、菊花酒,登矾山赏景。

矾山山势平缓,栈道又修得齐整,站在栈道上便能望见皇城全景,开阔壮观之至。

禁卫军本欲封山,只是皇帝念及京城百姓素来也爱来此处登山,便只嘱咐封了西坡。

江载初军人出身,体力自然远胜一众上了年岁的大臣,不多时,便已经到了半山腰,见到半山亭掩在葱葱秀木间,不由心情大好道:“景云,咱们去那里坐坐,等等他们。”

半炷香工夫,山道平缓,半山亭已近在眼前,江载初却停下脚步。

只见那亭子的石凳上,坐了一个小孩儿,手中拿了个香囊抛着玩。

“陛下小心。”侍卫顿时紧张起来。

江载初不禁失笑:“这么个小孩儿也值得你们这般紧张?许是哪户来游玩的人家走丢的,父母可要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