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迷心(第4/14页)

连秀这些年不知打过多少硬仗,闻言脸色微变,咬牙切齿道:“那来不及入城的百姓呢?”

“总会有人被抓住。”元皓行平静道,“也算是这些人命中的劫数。”

连秀匆匆领命而去。

江载初远眺北方:“元大人似乎并不意外,想来对匈奴的手段已熟悉过了?”

“闻所未闻。”元皓行淡淡道,“只是打了仗,总要死人的。”

“元大人这幅冷硬的心肠,做文臣真是可惜了。”江载初语气带着轻微的讽意。

“朝廷上的明争暗斗,往往比战场冷酷万分。”元皓行恍若不觉,笑道,“殿下亲身经历过,又怎会不知?”

江载初分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却不接腔,只遥遥望着远处山河,心中却并无半分大战前的热血慷然或是悲壮豪阔,只觉得心底某处空荡荡的。

“数日之后,这里便是尸山血海,也不知这城池是否会被铁骑踏破。”元皓行轻声道,“殿下,你昨日实不该将她追回来。”

江载初转头看了他一眼,心知昨晚的举动并没有瞒过他。

“郡主曾求我不要将她放回你身边,当时我不懂她是何意,现下却有些懂了。”元皓行深深吸了口气,眼神中浮现一丝忧虑,“我确实不该将她送还给你。”

江载初淡漠看了他一眼,不欲多言。

“永宁虽有你坐镇,却远不如长风城稳固,依我看,留她在此处还是危险。若是城破全线后撤,你更是顾不上她。”

“元大人,你素来以天下为重,何时这般关心一个女子了?”江载初截断他的话,冷冷笑道,“便是到了今日,你关心皇帝远胜你的亲妹妹吧?”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递给元皓行道:“向各地征兵勤王的旨意我已拟好,大人不妨看看,是否还有不妥之处。”

元皓行心中微微一动,凝眸望向落款处,却见天子之印端端正正的落在上边。

“皇帝如今在哪里?”元皓行不复之前轻缓的神容,正色问道。

“元大人觉得我会告诉你吗?”江载初丝毫不避讳,轻笑道,“如今皇帝在何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携手合作,先将这胡人之乱平定。”

元皓行遮去眼中怒意,这几日他布了不少明线暗线,为的便是探知皇帝的下落,却一无所获。如今江载初已经将皇帝牢牢控制在手中,自此之后,天下局势大变,江载初打的便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主意。

许是察觉到他的神色,江载初却笑了:“你在担心吗?担心我从此以后挟天子以令诸侯?”

元皓行面色冷硬不答。

“本王再昏庸,也不会如太皇太后与周景华一般,放匈奴人入关!”江载初眼神中噙着淡淡的嘲讽,“不知元大人以为如何?”

元皓行一时语塞,却见江载初眸色闪动,从容道:“你真想知道皇帝近况?”

江载初叫来一名士兵,不多时,便拖了一人到两人面前。

那人身子略有些肥胖,因被两名士兵托挟着,背亦是佝偻的,暮然见到了元皓行,便猛扑过去:“元大人救我!”

元皓行踏上半步,脸色铁青:“周景华,皇帝如今在何处?”

周景华此刻却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犹自带了几分故作的傲慢道:“元大人你既然到了,又怎能和这逆贼在一起?还不勤王去救陛下和太皇太后?”

元皓行见他一副死到临头尚不自知的蠢样,恨不得一脚将他踹下城墙去,只能捺住了性子问道,“陛下可好?”

“陛下可不好。”江载初抿着一丝淡笑道:“我在淮水边找到御驾,陛下便已经病重了。”

“殿下自小一直体质健壮,得了什么病?”元皓行一怔。

“这就要问周丞相了。”

周景华肥硕的身躯微微一抖,竟一个字说不出来。江载初便漠然道:“那么我替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