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4页)

“……玄襄,”他停住步子,重复一遍,“你应该叫我玄襄。”

“玄襄,”她咬着字眼,缓缓问,“你跟未央是从何相识?”

“我在化人后有很长一段时间留在璇玑一族,是未央的祖父收留了我。”

“难怪你同未央的感情这样好。”

玄襄转过头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那笑意让她一直寒到骨子里:“是挺好。”

未央的墓地在不知不觉中已近在眼前。容玉立于她的墓前,只剩下无言。如果没有她执意要逆天改命,未央也许不会在这里,璇玑一族也许也还存在,她亏欠了他们的,今后必定会还报到她的身上,不管是什么,她都会承担。

玄襄同她并肩站了一会儿,忽然道:“既然进来了,你想去看一看属于邪神先君的地方吗?”

容玉摇摇头:“不必了。”

玄襄笑了笑,指着前方的过道:“那就往那边走罢。”

容玉也没多想,只是跟着他往前走。过道的石壁上雕刻着一幅幅精美的壁画,记叙了邪神中几位有名望的贤人的典故。她粗粗看了几眼,只见壁画上的酒器摆设都是成双成对的,邪神向来崇尚成双成对,一件器物若是落了单,便也没这么名贵了。她对此点一直想不明白,世上名贵的器物仅有一件是常有的事,若是要一对的才称得上名贵,那得多么难得。而最后一张壁画上,是一个巨大的青铜鼎,一群洛月人抬着鼎走在一条幽深的走道上,那走道两壁不是寻常的石壁,像是什么透光的事物。

容玉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便知道那壁画上画的是什么——走道两壁竟是巨大的镜面,从左右两边映出了他们的样子。

容玉突然想到之前看过的那幅壁画,可是还没来得及细想,只是警醒地觉得有不妥当之处。

玄襄转过头,镜面里映出他此刻的表情,有些冷淡却又万种风情,他似笑非笑,语调柔和:“容玉,你在看什么?”

他脸上那似有若无的笑容让她一直寒到了骨子里。她伸出手,触摸到的却是冰凉的镜面,之前不好的预感的终于成真。

片刻的愣怔后,容玉立刻恢复了冷静,放开神识去探查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

只见玄襄已经走到了走道尽头,只要再迈出一步便离开禁地。而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着了轻薄的白衣,长长的黑发一直迤逦到裙边,那人突然伸出手去,拉住了玄襄的衣袖,笑着说了句什么。

容玉捂着额,不必看也能想到,那人是如何拉他的衣袖,就连笑起来细微的表情她都能想象得出——因为那人就是她。

如果站在玄襄身边的人是容玉,那此刻被困住的她又是谁?

容玉贴着冰凉的镜面坐下,忽然想到,原来她是被封了那过道的镜面之中。可是,同样从那里走过的玄襄却安然无恙,唯独她被封住了,这是什么缘故?

她慢慢开始一点点回想之前看到的每一件事物,走的每一步路,还有说的每一句话。青光闪闪的字符在她周身慢慢浮动起来,越转越快。她慢慢将在壁画上看到每一张图,和上面每一个古文字回顾过来。

如果去掉关于贤者生平的记事,便再无有用的内容。

她慢慢回忆到最后一幅壁画,洛月人抬着巨大的青铜鼎进入禁地,过道上的镜面映出了另一个鼎。

她突然一个激灵,邪神信奉成双成对,那些名贵的器具都讲究成双,可是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也不是什么都会刚好都有一对,除非是——对影。他们抬着其中一具青铜鼎进入这个两壁为镜面的走道,便会再生出同样的一具青铜鼎。

只有器物才会如此,而活生生的人并不会。她和玄襄都经过那镜面,她跟玄襄是完全不同,自然只有她会被镜面对映出来一个相同的个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