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二十二 倒吊人

倒吊人倒吊在活树上

草帽不值钱,戴上就有范儿。他是那种戴帽子好看的人。领带是廉价商店买的,但配上白衬衫和正装,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吧台后面的镜子表面是淡黄色的,每个人看上去都黑黑的,透着一股精气神。不过,他是本来就黑。吉娜给他染了头发,于是他把胡子也染黑了,免得不协调。

“来杯啤酒,伙计。”

他带着酒回到桌上,帽子放在空椅子上,拿起报纸假装看。他们根本不知道要抓的人是什么样——没有指纹,没有照片。只要不回那个州,找到天荒地老也找不到他。

啤酒有点苦,开始上头了。没关系。这段时间只能喝啤酒。抓住机会,开个算命摊。攒点钱,然后往墨西哥走。他们都说墨西哥话好学。那个倒霉国家可是三教九流的乐园。报纸上到处都在打广告。等这边风声不那么紧了再回来,去加利福尼亚。没准可以取个西班牙名字。机会多的是。

学会冷读术,走到哪里都饿不死。

他翻开报纸,浏览着图片,思考着今后的发展。冷读就是要快,可得好好练练。戏团的算命摊里,抓点,引起兴趣,收工,一气呵成。嗯,我能搞定的。我要是一直在戏团里干多好啊。

两张纸粘在了一起,他于是回去拆开。他不在乎里面写了什么,只是不想错过消息。墨西哥……

顶部有一幅照片,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女人的脸上,眼神几乎都要与照片的黑点融合在一起了。纹理,轮廓,颜色,逐渐回到了他的记忆。柔顺金发的香气,缠绕的娇小舌头,全都想起来了。男的看起来比她大二十岁,脑袋跟死人似的——脖子精瘦,面颊松弛……

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在一起了。快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心理学家与大亨结缘

婚礼很简单,新娘身穿定制……伴郎是梅尔文·安德森,相交多年的朋友兼顾问……蜜月在挪威沿岸……

有人摇了摇他,跟他说话。可惜不是草坪,而是啤酒杯。“哎呀,兄弟,放松点。你怎么把杯子弄碎的?是不是摔了?你是自己没弄好受伤的,我们可不负责啊。你去药店看看吧。我们可不管……”

街上漆黑一片,房檐上的夜色同样漆黑一片。天哪,他在流血。给我来一杯黑麦威士忌,还有白水,对,黑麦威士忌,两份基酒。

没事,我扎到钉子上了,大夫。不要钱?行,大夫。来一杯黑麦威士忌,对,还有白水,威士忌要两份,白水滴到下面,下面裤子上全是。

兄弟,我不是跟你吹,你也别紧张,咱俩算是朋友了吧。朋友啊,我有感应了。你小的时候有自己的职业理想,后来你在兜里揣了枚外国硬币或者别的什么护身符。你看见治安官。年轻小姐不能穿普通的衣服,因为几千伏的高压电会笼罩她的全身。他手指压在粗糙的金属片上,然后放开了,她光滑的胸部还在颤抖呢。好了,我们搭档吧,走上人生巅峰吧。他们施舍给你东西,就像打发后门的流浪汉似的,不过门已经关上了。先生们,让他们找去吧,找到天荒地老吧。老白痴在许愿蜡烛的红光里面喘气去吧,耶稣啊。你个面无表情的混蛋,你把钱给我,对,黑麦威士忌,旁边放杯水……

烟太大了,台子都快看不见了,服务员穿着屠夫的围裙,袖子卷起来,胳膊上的肌肉跟布鲁诺似的,只是上面全是黑毛,每次过来都要给他钱,酒给得还特别少。什么破酒吧,不去了,换一家,但女士还在唱歌,男的穿紫色绸衫,在破钢琴上叮叮当当,老歌手穿着黑色晚礼服,头戴莱茵石王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