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是敷衍他,他却当真了(第4/9页)

她像被什么猛烈撞击了,撞得身子狠狠一震,“官家怎么会这么说呢……”

“皇后不必装糊涂,你要去艮岳,果真只是为了跟我游山玩水么?”他重新转回身,含笑盯着她,“皇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在建安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到了我眼皮子底下,反倒灯下黑了?我说过,我对你极有耐心,这份耐心不是凭空而来,皇后不知有我的存在,我却对皇后神往已久。所以你有些想法,动些心思,我不会加以阻拦,甚至乐于成全你。但是万事都有限度,不要超过底线,一切好商量。若做得过了头,我再好的耐性,怕也不会姑息的。”

秾华被他说得寒毛直竖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忽然有了挫败的预感。

他可以纵容她,让她在他掌心搭台唱戏,无伤大雅的戏码乐于配合,但她若有任何非分之想,也狠得下心迎头痛击。看来在跨云亭时他就有怀疑了,难怪那时酒盏起起落落,无非是担心她毒杀他。可就算离事实那么近,她也不能承认,摇头笑道:“官家心里早就认定了,哪里容我反驳?兜兜转转,还是为了云观。我与云观的渊源,官家不是今日才知道,既然那么在意,当初何必封我为后。”

她同他斗智斗勇,他不大喜欢,“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把他从你心里连根拔除。但是我好像算错了,皇后虽年轻,执念却深得很。我许你凤冠霞帔,竟比不得人家口头的承诺。”他轻蔑地一笑,进了两步,把她逼到死角里,“皇后到底和他有多深的感情,不惜为他杀夫?”

她心里鼓声大作,他这样直剌剌说出口,居然令她震惊。他显然非常生气,越逼越近,她不得不屈起手肘抵御他,“我何尝杀夫了,这样的罪名,臣妾担当不起。”

他一身雪白的中单,那样纤尘不染的样子,眼里却写满阴鸷。抓住她的手腕,高高按在墙上,她的大袖垂落到肩头,美玉雕成的手臂,圣洁得让人生出破坏欲。她害怕了,惊恐地挣扎,像只被钉住了翅膀的蝶,怎么都挣脱不出来,呜呜咽咽说:“官家要做什么……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他却充耳不闻,外面大雨如注,一道光闪过,引来石破天惊的炸雷,炸得人耳内嗡鸣。她心里惶惑,抢夺之间鬓钗散乱,最后发现是徒劳,便哭着喊春渥,喊阿茸。

前殿听见她呼救,错综的脚步声急促传来。他心头火起,回身喝了句滚,那些脚步声便顿住了,像炉中的香烟被吹了口气,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没了指望,反而可以冷静下来。知道他不会松手,便也不反抗了,软声道:“官家莫这样,我同云观曾经青梅竹马是不假,可如今他人都不在了,官何必再揪着不放呢!”

他寡淡地勾起唇角:“你劝我看开,自己做到了么?我有时候想,是不是有了夫妻之实,就能够让你静下心来。”果然看见她讶异地瞠大了眼,他拢起眉道,“怎么?不成么?”

她脸上先前一片惨白,听他这么说,红云顿时爬上了面颊,别过脸嗫嚅:“臣妾说过才病愈,今日身上仍有不适。官家若要……恐怕扫了官家的兴。”

他慢慢放开钳制,双手落在她肩上,让视线与她齐平,“那么,皇后打算何时进幸?”

他的脸近在眼前,似乎玩味的,又带着威胁的意思。她连呼吸都在颤抖,想起随她来钺的人,不敢唐突,怕害了她们。然而怎么办,他要是真有这种心思,她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她把一只手按在他胸前,感觉到他通通的心跳,颤声说:“官家一向不爱与人亲近的,如今可以了么?”

他还记得环山馆露台上那个令人惊悸的瞬间,她脸上的神色是何等厌恶。现在的推脱之词虽然生硬,但是比之那时已经圆融多了。他笑了笑,“同别人或许不行,但换了皇后,倒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