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和纪(第2/4页)

老太婆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他们用力地摇动老人,老人再未转醒。他们从头回忆老人的话,记住她最后的嘱托是让两人成婚:“你们一个名字叫‘孤竹’,一个名字叫‘纪’。你们听见了吗?”孤竹和纪点着头。

就这样,孤竹和纪成婚了。

刚刚成婚的两个年轻人常常去老人的坟前。老人埋在贝加尔湖南岸。

孤竹和纪两个人过着和睦的生活。他们在湖边搭起了更大的茅屋,垦出了一片又一片土地,放牧着牛羊,驯了一群又一群野马。他们都是挽弓的好手,整天在草原上驰骋。

孤竹和纪尽管一个是女性,一个是男子汉,可他们骑马和挽弓的姿势都一模一样。接下去他们生了八个孩子。这八个孩子仍然继承父母的姓氏:孤竹和纪。八个孩子后来又构成了不同的群落,繁衍壮大,开始居住在贝加尔湖一带,再后来又南迁到了勒拿河畔、巴尔古津一带,在那里过着自由民的生活。

当年降生在贝加尔湖中的两个孩子,这会儿已经是衰老不堪了。他们在最后把自己的来路告诉了八个孩子——八个孩子又分别告诉了部落里的人。他们一代又一代,都到贝加尔湖南岸去看那个老奶奶的墓。他们都知道自己是老铁山那儿的后人——那里才是他们的故地。

最初降生到贝加尔湖中的那一男一女终于辞别了人世。他们死前留下了一个遗言,就是让后人回到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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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竹和纪的后代发誓要返回老铁山南面。这之间相距千万里,可他们发誓一定要返回故地,并开始准备。他们计算了行程:要翻过无数山脉,踏过雪地,穿过原始森林,跨过大河,走过蒙古大草原和东北大平原——这只是在神话传说中才出现过的那种艰难困苦、遥遥行程和各种无法预计的危难险阻。他们挑选了一群最好的良马,集中了最好的工匠,将最慓悍的骑手集合起来;带足了种子、丝织品,准备在第二年春天冰雪消融的时候开始南迁。而剩下的一部分人就留下来,看守自己的家园。

春天到了,冰雪消融得很慢。孤竹和纪的后代眼巴巴地等到五月才开始这场艰难遥远的行程。

他们不知受了多少磨难,几次面临险境,但总是咬紧牙关继续行进。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第三年上,孤竹和纪的强悍后代仍然在遥遥的旅途上跋涉……一批又一批的人死去了,他们死于伤寒、疟疾、虎豹狼虫。还有不少人在穿过雪地时冻死,在翻滚咆哮的河水里被冲走……第四个春天来临时,他们的队伍差不多减少了一半,无数的马也倒下了,这支队伍简直不成样子。领头的人面黄肌瘦,眼看也要倒下了。他们把快死的马原地宰掉,只把马肉带走。有时他们简直陷入了绝境:打不到猎物,吃不到任何食物,只有冰雪和冰雪下的野草——他们不得不用双手去掘开冰层,吃掉那些植物根茎。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有吃一口带来的各种作物种子。

又一年跋涉,他们终于到达了老铁山:这时候仅仅剩下了两千人。而开始出发时他们的队伍多达万人。

存留下来的都是最强悍最有力气的人,也把最好的武器最好的马带到了老铁山。

而在老铁山南部,原来和他们属于同种同族的孤竹族和纪族的莱夷部落,正陷入了可悲的境地。狄族开始由西部高原大举进犯。孤竹与纪在当地的土著正由祖祖辈辈开拓的东到海角、天尽头、庙岛群岛,西到临淄,南到莱芜、泰山一带,退缩到了东部沿海不到一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强悍的狄族并未罢休,又联合其他氏族部落向当时这个文明程度最高的部族发起了疯狂的进攻。他们想获得渔盐之利、肥沃的土地。对于野蛮的狄族来讲,莱夷族发达的农牧和纺织简直不可思议。在古代,往往是比较落后的民族取代了先进的民族。他们先是把莱夷人从黄河下游赶开,而这时在中原聚居的一些部落也先后背叛了与东莱的盟约,纷纷倒向强悍的狄族。这样,莱夷族只得不断退缩,最后固守在海角和琅琊一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