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第2/4页)

“疯子的魄力哦。”

我说,但并不是很好的玩笑,太过真实,所以两个人都没笑。

“开门见山吧,”我喝了一口水,下定决心开口说,“希望你去帮我看看某个人。”

“帮你看看……”

冬彦很为难似的闭上了嘴。

“我只想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而已……是木岛的太太。”

我说完,冬彦瞪大了眼睛。

“问一下我哥不就马上知道了,他还在送报纸呢。”

“我不想告诉阿彻。”

“可是……”

“拜托!”我不由得抬高了声音。

“……雏子小姐?”冬彦诧异地看着我。

“对不起。”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在这种地方缠着一个高中生。

稍稍沉默后,我又说了一次。

“很简单的,你只要去看一下就行。是不是头发褐色、特别短?是不是很明显的双眼皮,左眼下面有颗痣?是不是个子小巧玲珑,戴着耳环,感觉很温顺?”

说着我渐渐绝望起来。这些不都无所谓吗?

“雏子小姐?”

冬彦的表情比起震惊来更像恐惧。我的面孔一定阴森可怖。

“真是的,太不好意思了。”

我说完声音哽咽起来,自己也吓了一跳。本想说不要紧,谁知这么一来哭得更厉害了。我就像孩子般呜呜哭泣。

结果,直到在音像店二楼变色的榻榻米上伸开腿,喝了人家送的热咖啡为止,我一直在哭。当然,蔬菜三明治和意大利面都没吃。

“对不起。”

我双手捧着咖啡杯抽着鼻子,冬彦爽朗地笑了。

“没关系。”

咖啡不是速溶的,而是精心煮的。

有个词叫“缓过来”,此时的我正是这种感觉,有种重返人间的心情。

“这是我表哥的旧唱片,但我很喜欢。吉尔伯特·奥沙利文。”

说着冬彦给我放了唱片,有个声音无尽温柔地唱道:“Alone again, naturally.”

“夏天也结束了啊。”

冬彦说。很难想象这男孩的清爽属于人类,简直就是天使。

冬彦说“我送你吧”。我谢绝了他的好意,独自来到外面。手表指着三点,我吧嗒吧嗒地走着,不一会儿就出了汗,好热,好热,太热了!出汗的额头被麦秸帽子扎得很不舒服。

院墙上躺着只胖胖的野猫,茶色的条纹猫。那里正好是一棵大七叶树的树荫,猫咪似乎很凉爽地睡着午觉。

好想变成一只猫啊。想变成猫,让耕介养着,我想这是个特别棒的主意。说和男人一起住,父母一定会勃然大怒,但我要是变成猫,他们也只能放弃吧,一定会祈祷有个好主人疼爱我。再怎么样我也不能对耕介的夫人说:“耕介爱着我和你两个人,所以咱们三个人一起生活吧。”但要是变成猫的话,三个人一定能过得很开心。

也许我不会吃耕介夫人盛给我的干鲣鱼饭,一直等着耕介喂我。夫人一定会说:“这只猫可真喜欢你啊。”

耕介也许会抱起我说“是啊”,然后亲亲我。我便蹲在耕介的脚边打盹。

太荒唐了!

我又走起来。踩着麦秸帽子的影子快步走着,如同要击碎无聊的想象。好热,好热,太热了!

那天晚上,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打了骚扰电话。一晚上共打了十一次那种无言的电话。

开始三次是耕介的太太接的,接下来的两次是耕介。之后的六次对方也默不作声。但我马上就知道是耕介了,还明白耕介也知道我是谁。我们沉默着,确认了好几次对方的情形。我们珍惜那沉默,相互感受那令人怀念的空气。

我一放下话筒,马上又打过去,而耕介马上就会接。我微笑着,我知道电话那端的耕介也再次笑了。

这要比之前的亲吻和拥抱都更加诱惑。真是几乎让人疯狂的诱惑。

那天还是黎明上的床,但我久违地睡了个好觉。什么梦都没做,睡得很熟、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