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6页)

就这样,在昏迷了漫长的一百零六个小时后,陈家鹄用两行细细的眼泪向所有关心的人宣告了他的新生。他的生命正如他的破译才能一样强大神奇,强大得让死亡低头,神奇得令人们惊叹不已!

消息传开,所有医生和护士都来庆贺。

然后是老孙。然后是海塞斯。这家伙本该早来,陆所长在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可他凌晨才睡下,把电话拔了,打不进去。后来是老孙回去通知他,他才匆匆忙忙赶来的,不过还是蛮周到的,匆忙中也没有忘带一捧鲜花来庆贺。

花好漂亮哦,惹得在场的医生护士一阵夸奖。

陆从骏已经睡过几个小时,精神十足,见海塞斯花团锦簇地进来,大踏步迎上去,板着脸孔,大声地对他说:“带花来干什么?你根本不需要带什么花,你的脸就比任何鲜花都还要灿烂!”

海塞斯哈哈大笑:“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更灿烂着呢。”然后走到床前,把鲜花送给陈家鹄,顺便又拔出钢笔,在护士的白大褂上写着:π=3.14.……

此时惠子确实就在楼下。

人生如戏,是因为生活中确实常冒出一些阴错阳差的事儿。此人千里迢迢而来,惠子是他必须要见的一个人,因为——他就是惠子的哥哥相井目石。如果有缘,此时他只要当窗一站,向楼下张望一下,即可见到在风中伫立的惠子:她就像传说中的那个傻瓜农夫一样,在守株待兔,日复一日,夜以继日,在等她心爱的人从天而降。

今晚见不成也没关系,只要他想见她,在眼下简直易如反掌,因为冯警长、萨根,包括黑明威,都知道惠子家住何处,这些人日后都将成为他的手下,荣誉和性命都将掌握在他手上。然而现在,他初来乍到,觉得要做的事太多,暂时他还不想见惠子。有一天,等他想见时,惠子已经成了天涯沦落人,居无定所,行无踪影,找不到了。

这就是无缘。

相井怀里揣着一只纯金的怀表,这会儿他看看时间,立起身,看样子是准备走了。

“你要走?”姜姬很是舍不得的样子。

“嗯,你们今天不是有约会?”

“还早,还有半个多小时呢。”

“我没事了,该走了,万一他提前来呢。”

“他不会提前来,只会迟到,以体现他是美国人,我讨厌他!”姜姐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有光放出,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新主子。

“你不能有这种情绪!”相井口气很硬,目光更硬。

“他身上臭得很,跟化做爱就跟一群狐狸在一起一样的,熏死人了。”姜姐转眼间露出风尘女子的那一套,妩媚地凑近他的新主子,假模真样地朝他嗅了嗅,“我觉得你身上的气味真好闻啊,海水的味道。他是臭水沟的味道。

太露骨了,必须得给她一点警告。“我不希望你挑逗我,我来这鬼地方不是为了女人,何况你是我的手下。”相井胸脯一挺,正色道,“我希望你记住,他是条大鱼,你必须要养好他。今后这地方警长不能再来了,我也不希望你与警长继续有那种关系。你们中国有句话,天降大任,必劳其筋骨,苦其心志。我们是来干大事的,比天还要大的事,不要陶醉在享乐中,要学会忍耐和付出,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人。”

“谁?”

“天皇!”

这一点,海塞斯一定无法想象,这个男人竟然对姜姐的身体不感兴趣,他们从来不进行肉体对话,他们只进行——工作对话。这个工作内容太伟大了,也可以说太无耻了,他们要把重庆变成第二个南京,要把整个中国都成为南京的辖地,天皇的土地。通俗地说,他们搞的是颠覆重庆乃至大中国的特务活动,这个男人就是新到任的特务头子。

他不是小毛贼,他是个大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