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天使强暴

看到洛迪斯咧开嘴傻笑,还凑了过来,好像准备传授什么了不起的智慧,比利就知道他们真的遇到大麻烦了。“比利,”洛迪斯咕哝道,“比——利。”

“干吗。”

“比——利。”洛迪斯已经醉得头脑不清醒了,“哥们儿,咱这是在哪儿?”

老天。比利轻声说:“洛迪斯,咱们现在在球场上。一会儿要训练,明白吗?”

洛迪斯笑嘻嘻地点点头,居然流起了口水。

“你在上面喝了多少杯?”

“没多少!”

阿迪从克拉克的另一侧看过来。“他怎么了?”

“他喝醉了。”比利说。

克拉克窃笑了一声。“好极了。反正他清醒的时候也不会认真训练。”

“别咒我!”

“别担心,洛迪。不用我帮忙你也已经烂透了。”

上帝啊。比利叫洛迪斯盯着他。站我边上,我做什么你就跟着做。比利想让戴姆叫停这件事情,可惜戴姆在方阵的另一边,离得很远。没错,谢谢,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迎合某个强权的乐队指挥对于对称的偏好,他们把B班分成了两组。霍利迪、克拉克、比利和洛迪斯一组,并肩站在主队半场的边线上。在他们的身后和两侧,普雷里维农业与工程大学的军乐队正向定好的位置走去。紧张不安地整理着乐器和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靴子悄悄地跺着草坪,真像B班准备夜间袭击时的样子。在某个地方,一个鼓手独自敲着鼓槌原地踏步,左,右,左,右,咚嗒,咚嗒,咚嗒。

“洛迪,深呼吸。让脑子清醒清醒。”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他快死了?”克拉克问。

“真冷!”

“是他妈的冷。忍着,婊子。”在球员通道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们现在外面只有一度,走进球场,一片刺骨的透明薄雾迎面袭来,密密麻麻的冰冻雨滴像极地的小虫子一样会蜇人。一队举旗的女生勇敢地站在寒风中,憔悴而苍白,裸露的大腿脱皮皲裂,脑袋在凝结的雾气中闪闪发亮。真像一群待宰的羔羊,比利心想,仿佛她们真的准备要上战场。后面是高中乐队,静静地站在那里,一排排稚气的娃娃脸,羽毛帽子底下的表情如此安静专注,一心想着即将开始的表演。比利羡慕这些孩子的青春朝气,还有那按部就班的学生生活:上课,参加啦啦队活动,星期六可以睡懒觉。他们看上去闪闪发光!比利心中泛起无限柔情。他们让比利怀念过去。看着他们,比利觉得自己太老了。

普雷里维农业与工程大学鼓乐队在球场中央准备就绪,领队的乐队指挥是一个高大的黑巨人,穿着高教会派乐队指挥的全套行头:衣服、斗篷、鞋罩、金色绶带和肩章,头戴漏斗云似的三角军帽。B班的另外四名队员在球场左侧的某个地方,两个分队之间是来自马里兰州迈尔堡军事基地的美国陆军仪仗队,二十名仪仗兵身着一尘不染的笔挺蓝礼服,擅长用配刺刀的斯普林菲尔德步枪玩杂耍,让枪翻转,转圈,绕着腰部转圈,绕着肩膀转圈,甚至四人一组交叉互掷,如果接到命令,他们说不定还能表演太空步。站在B班和仪仗队后面的是后备军官训练队,小伙子们在跺脚喘气,像水牛似的。

“嘻——呼——嘿——吼——”巨人一声令下,鼓声喧天,嗒嗒、咚嗒,嗒嗒、咚嗒,得——得——砰——砰,让原本骚动的心更加激动。接着是小号。轰隆一声管乐齐鸣,喇叭随着军乐的节拍摆动起来。在鼓乐声中,三个苗条的女子从侧面悄无声息地走上来,站在仪仗队的正前方。是她们。比利有些神魂颠倒。三个女子背对着B班,可就算是从背面,或者说正因为从背面看过去,他们才确信天命真女来了。当今大众流行乐坛无可争议的世界冠军,黑人女子天团。碧昂斯占据中间的主唱位置,米歇尔和凯利——哪个是哪个?——分立两侧。她们穿着低腰紧身裤、细高跟鞋,以及有性感蕾丝长袖的露腰短上衣。她们的站姿相当专业,臀部高翘,躯干和大腿形成一条笔直的线,挺拔而柔韧的背部好似拉紧的弓。她们摆好姿势后便一动不动了。音乐戛然而止。摄影师在歌手身边穿梭,现在是电视直播。姑娘们把麦克风举到唇边,温柔地开始清唱,轻得宛若夜里盖在身上的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