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岑隐(两更合一)(第3/8页)

耿海眯了眯眼,整个人就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弦,随时就会放箭而出。

“哗哗……”

一阵风自窗外拂来,吹得庭院里枝叶摇曳,吹得方几上的那本《龙韬》一页页地翻起,发出细微的翻页声,彷如那扑火的飞蛾在灯罩上不住地拍翅。

耿海的目光落在了那本不住翻动的《龙韬》上,静了片刻后,才道“安晧,为父今晚就出京,接下来,京中的事就靠你了。”他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副家里就托付给他的样子。

随着这句话的响起,屋子里的空气一凝。

耿安晧俊朗的脸庞上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那双乌黑的眼眸变得更亮,透着一种急切的灼热。

他当然知道父亲此行是为了什么,心跳砰砰加快了两拍。

耿安晧饮了两口茶水,定了定神后,才道“父亲,要不要把娘和仪哥儿送走……以防万一。”他的意思是为耿家保下一条血脉,万一他们事败的话。

“不用了。”耿海摇了摇头。

风停止了,被翻开的书册也停止翻动,摊开在其中的某一页。

耿海眼帘半垂,盯着那一页上的某一行字“……兵出逾境,期不十日,不有亡国,必有破军杀将。”

十日。

是啊,一切的成败就在短短十日。

不是敌亡,便是己方被敌军彻底击溃,将死兵亡。

耿海的眼神愈发深邃了,接着道“我要离开京城已经很招眼了,东厂跟个癞皮狗似的一直紧盯着我们国公府,要是再把你娘和仪哥儿送走,只怕是瞒不过东厂的耳目,要是岑隐借机跑去皇上那儿嚼舌根,只怕会露陷。”

耿安晧也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的表情在听到“岑隐”这两个字时,又阴冷了几分。若非岑隐,他们耿家又何至于被逼到这一步;若非岑隐,他和端木纭之间又怎么会艰难至此!

只是想想,耿安晧就觉得心痛难当,瞳孔中风起潮涌,翻动着极其强烈复杂的情绪。

他们耿家也好,他也好,都没有退路了。

不是皇帝死,就是他们亡。

耿安晧再抬眼时,眼神已经平静了不少,像是蒙上了一层冰似的,问道“父亲,袁叔叔那边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耿海点了点头,“你袁叔叔已经在暗中整兵了……”说着,耿海站起身来,做了个手势,示意耿安晧跟他来。

耿海带着耿安晧进了书房的内室,内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偌大的羊皮舆图,图纸上所绘地形繁复如蛛网般。

这是京畿一带的舆图,也是最详尽的一幅,恐怕连皇帝宫里的那一幅都没有他这幅更细。

耿海看着前方的这幅舆图,自信地勾了勾唇,抬手将食指点在了舆图上的某个位置上,“我也已经派孟大同把冀北的私兵调来京城了。”

“还有辽州卫、豫州卫也奉调而来,我会去安定县与两位总兵会和,商议大计。”

“届时,由我和你袁叔叔先带我们耿家的私兵和神枢营攻城,随后辽州卫、豫州卫的军队会分别从南北两边合力攻打京城……”

耿海一边说,一边手指在舆图上的各个位置点动着,成竹在胸,仿佛这一些他都已经考虑过了许许多多遍,深思熟虑。

耿安晧聚精会神地听着,眸子越来越亮,也越来越凌厉。

“父亲,你放心,我会留在京城策应的。”耿安晧沉声道,“届时我会与邬兴东带金吾卫里应外合,一切求快。”

他们的兵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他们想要成事,行事就必须快如疾风闪电,在皇帝反应过来以前,就破城逼宫,决不能给皇帝调兵的时间,否则只这五军营的二十万大军调集起来,他们恐怕就没什么胜算了。

这一点,无论是耿海,还是耿安晧都是心如明镜,所以他们这一次起事务必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就是满盘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