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4页)

当然,如果没有人伤害它的话。

唐黛一直在等沈裕,可是他一直没有来。

唐黛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看过一个故事,是世上最短的书信。来信是“?”回信是“!”。

她与沈裕相处的时日实在不短,如果说她的等待是“?”,那么他的回避,已经是那个“!”。若她稍微识趣,便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办了。这事她并不是第一次经历,可是心态再难复当年的绝决。她已经年过三十了,即将是在二十一世纪,也算得上高龄产妇了。

许是顺从太久,她突然下了决心想要硬气一回,保一件失之将再难复来的宝贝。

所以她老着脸皮,就这么过了大半月。

沈裕一直没有来,只是这一天,叶独城出现了,时不时在她身边照应,这里的事二人都心照不宣。终于这一天,他开口:“主子,属下带你走吧。”

唐黛与榻上抬眼看他,语声比他想象中的平静:“你能带我去哪?”

叶独城明显已经想好:“属下身上有寿王府的腰牌,若遇急事,即使深夜也是可以出城的。属下可以……”他的神色犹豫而矛盾:“可以带主子到主子想去的任何地方。”

唐黛凝望他,半晌才开口:“即使我想去长白山也可以么?”

叶独城喉结微动,半晌方道:“属下愿带主子到主子想去的、任何地方。”

唐黛在第二天后半夜便将熟睡的唐果儿从床上揪了起来抱到马车里,她将小院金银细软俱都收拾了,食物饮水也都备好,叶独城亲自驾车,马车速度至长安城西门,用着寿王府的腰牌出了城门,一路向西,消失在夜色里。

路,渐渐颠簸。唐果儿揉着眼睛问唐黛:“娘亲,我们这是去哪里?”

唐黛任他靠在自己怀里,那时候官道上已少行人,只有车辕和马匹时不时发出声响。十二月的夜,无月。难见前路。

这一行,便是六十余日。日夜兼程,马车终于驰近了大荥延边一带,远处的峰岔若隐若现,天边的云似镶了金边,天气越发寒冷了,唐黛和唐果儿都穿了裘衣,马车里也升了暖炉。

两个月的星夜急驰,马匹已经不知换了多少次,便是叶独城这样的人都露了疲色,何况四五岁的唐果儿和有孕在身的唐黛呢?

但这就是流亡,它其实远没有想象或者小说中浪漫。你以为你可以得到整个世界的自由,实际上不过只拥有了马车里这巴掌大的地方。

车行至金沙关时,叶独城放她和唐果儿下来活动活动,他指着前方蜿蜓崎岖的小径告诉唐黛:“再往前行,约有五六日路程,便可到达长白山了。”

唐黛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那片延绵的群山仿佛已经近在眼前,那就是她梦想中的地方。朝看草长莺飞,暮听渔舟唱晚,携我良人,山野终老。

“娘,这里好美啊。”唐果儿双手还攀着她的脖子:“可是我们可不可以先在这里玩两天,果儿好累哦。”

唐黛拂去他脸上吃零嘴儿沾上的糖渣,她的声音和了风,依稀中仿佛换了声色:“那边有间庙,我们今晚不赶路了,借宿一宿吧。”

叶独城怔了一怔,已经那样近,他以为她会继续星夜兼程,但片刻后他已经回过神来:“是。”

偏僻的关隘,寺庙当然不会太大,幸得主持甚是热情,特意辟了间禅房供他们居住。唐黛并不是个虔心信佛的人,但既然来了,她便也拜了拜庙中诸神。她虽偶尔也写玄幻文,但大多架空言情,对古代神话所知并不多,也认不出大殿下几诸神各是哪路神仙。

参拜时主持于旁替她念经祈福,她也添了些香油钱,见佛前案间有签筒,她虽不信却不乏好奇:“大师,我可以求支签么?”

主持便取了签筒,许是殿间香火太旺,烟雾缭绕,他的话也带了几分庄严:“但凡佛前,大多谓之心诚则灵。但众人却不知这诚之一字,不是对佛,而是对己。女施主信否并不重要,但若要佛前问卜,则以诚待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