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4页)

非常时期,潘府便更是被明里暗里盯了个飞蝇难出。

琐事难叙,寿王沈裕一夜未眠,及至天色微明才匆匆回了一趟寿王府。

而长安城的百姓仍一夜好梦,改朝换代或是江山易主,皇城里发生什么事,他们其实并不关心。

这是唐黛第一次正式进到寿王府,穿越之初她曾经参加过寿王的诗会,还背了一首《将进酒》冒充原创来着,当时还没来得及多看两眼府中景致,便被裕王给叉了出去。

而今她当重新坐在这寿王府的客厅时,时间已过四载。

她怀里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孩,沈裕大步踏进堂中时,她正低头出神地看它,那情景不像是一个犯下重罪的自首钦犯,更像是千里抱子寻夫的秦香莲。

家人也素知自家主子的德性,尽管叶独城已经着人去兰若寺取何馨的尸身,但见是她抱婴孩而来,都没敢怠慢。而唐黛低着头却不是在看那小东西——她等得都快睡着了。

“王爷。”她这次很乖,听见他的脚步声便站起来。

“嗯。”他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两个人有半年没有见过,唐黛当然是不想看见他,能躲便躲是最好不过。他却也觉得搁不下脸面,他毕竟是皇族,不是伏虎山或者什么山上的流氓匪类,霸王硬上弓这事,他自己也知道不光彩。于是便也懒得与她照面。

他走到唐黛面前伸出手,唐黛半晌才会意,将手上熟睡的婴儿递给他,她生怕他模仿着越氏孤儿里面的情景,将它当场摔死,递过去时便出声:“它才八个多月,很孱弱。”

沈裕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婴儿皱巴巴的小脸:“八个多月?”

唐黛点头,声音很是犹豫:“何馨不愿告诉我它的父亲是谁。”

沈裕对此自然是存疑,他并不十分相信唐黛的话,但是唐黛也明白实则虚之的道理,就好像何馨递给她的信件不作落款一样。只有虚假之物才会担心旁人的质疑,于是也就做得愈加有凭有据。沈裕不会想让这个孩子活下来,他的母亲弑君,是大荥王朝的千古罪人,他没有活下来的资格。而执政者,自然也不会埋下这个祸种,让他数十年后再来复仇。

但古时对皇子看得非常金贵,只要这个孩子有一分可能是王上的骨血,他下手时便会有几分顾虑。

沈裕果是沉吟了一阵,半晌他语声冰冷:“来人,将唐黛押入刑部大牢,以待后审。”

有侍卫上来拿了唐黛,用铐链缚了,便准备带往刑部,出门前他又吩咐了一声:“此乃重犯,未经本王允许,任何人不得提审。”

侍卫恭敬地应声,带着唐黛出去,唐黛还有两件事放心不下,可是她只说了一句:“王爷,朝廷的人肯定会要求重殓何馨的尸首,孩子……”

裕王并未转身:“去吧。”

唐黛想了半天,寒府的情况她最终也还是没问。也许这时候,只有漠不关心、绝口不提才是最终的保护。

唐黛便住进了刑部大牢,这里的格局和大理寺大致相同。只是她再也不可能遇上那个叫何馨的女子。

因着之前带兵,沈裕治下严谨,刑部大牢的风气倒是好很多,至少女囚的狱卒是不敢随意施虐的。整个大牢里一直有人巡视,每次时间间隔大约两刻。

唐黛就这么坐在那堆稻草上,外面已是天光大亮,牢里却只从气窗——准确地说应该是气孔里面依稀透了几束阳光进来。

这是六月的清晨,隐约可以听到渐起的蝉鸣。

唐黛突然就后悔了,她觉得或许自己不应该将何馨带出来,这样安安静静地呆在牢里和那样惨烈的死,也不知道哪种结局更偏圆满一些。

牢里与牢外,一堵厚墙隔成两个世界。

王上的死讯在第二天正式公开,皇城的九五丧钟一声一声,肃穆哀重,响彻半个长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