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第九场(第4/6页)

萨姆这时突然插嘴:“好啦,布鲁诺,他从头到尾就没拿你说的当真,这只是浪费——”

“萨姆巡官!”雷恩以温和的责备语气说,“请你不要误解我的想法。布鲁诺先生指出的一种必然的推论,我完全同意,杀害伍德和杀害朗斯特里特的凶手,的确是同一个人。至于布鲁诺先生获得这个结论的整个推理,我个人同不同意,那是另一回事了。”

“您是说,”布鲁诺兴奋地叫起来,“您也认为德威特他——”

“布鲁诺先生,请你继续说下去吧。”

布鲁诺皱皱眉。萨姆则靠回椅背上,看着雷恩的侧脸。“德威特谋杀朗斯特里特的动机非常清楚,”一阵长长的沉默之后,布鲁诺再度开口,“他们两人之间早有严重的芥蒂存在,这源于弗恩·德威特的红杏出墙,源于朗斯特里特对珍妮·德威特的骚扰,更重要的是,源于朗斯特里特显然已敲诈了德威特很长一段时日,至于勒索的把柄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此外,撇开动机不说,我们所确认的另一样事实是,朗斯特里特在车上阅读报纸股市版的老习惯,以及他读报时必定戴上眼镜这件事,德威特比谁都清楚。因此,他最有能力谋划这个精巧的谋杀案,抓住那致命的一刻,让朗斯特里特一伸手正好被软木塞上的针刺伤。至于伍德为什么会察觉到德威特谋杀朗斯特里特的某些线索,我们知道,在第一件命案和第二件命案之间,德威特至少搭过两次伍德的电车。”

“布鲁诺先生,你认为伍德所掌握的确凿线索会是什么?”

“有关这一点,当然我们还不是很清楚,”布鲁诺脸色一沉,“但同时涉入这两件命案的,只有德威特一个人而已,我不觉得我们有必要弄清楚伍德是如何知道德威特是凶手的——光是伍德察觉了凶手是谁这个事实,已足以构成我在辩论庭上最锐利的论点⋯⋯总而言之,控方起诉这两桩罪案凭借的最致命的、最强有力的关键点在于:到此为止我们发现,德威特是唯一的一个人——朗斯特里特被谋杀时,他在事发的车上,而伍德被谋杀时,他又在事发的渡轮上。”

“光凭这个,”萨姆粗声地补充了一句,“就他妈的可以宣告破案了。”

“从法律的基本观点来看,这的确已经够有意思的了。”布鲁诺思索着说,“那支雪茄是极有力的证物,再加上合理的推断和一些事实,便足够把德威特送到大陪审团前起诉。而且,除非我犯了什么严重的错,陪审团的判决结果绝对不会让德威特好受。”

“一个精明的辩护律师,也有很多机会提出完全不同、却精彩无比的论点。”雷恩温柔地强调。

“您的意思是指,”布鲁诺回应得很快,“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德威特杀了朗斯特里特,是吗?还是说德威特是被某个人诱引到默霍克号上,这个人的身份正好是德威特基于某种私人理由不便透露的,而雪茄则是有人故意放到死者身上的——换句话说,德威特是被人嫁祸的,是吗?”布鲁诺笑了起来,“当然,辩护律师一定会这么说,但是,雷恩先生,除非他能找出打那通子虚乌有的电话的那个家伙来,否则他只能——当场眼睁睁地认罪。不,雷恩先生,我恐怕这件案子里没那么多混水鱼可摸,您也别忘了,德威特在这方面半点儿口风也不肯透露。除非他忽然改变主意,否则照这样沉默下去,他的处境只会更不利。也就是说,即使从心理学的观点来说,我们也占上风。”

“嘿,你们两个人,”萨姆相当不高兴地又插嘴,“这样谈下去就是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雷恩先生,您已经听了我们这边的整个儿想法,您那边的呢?”萨姆的语气十分强悍,完全是一副两脚站稳、随时等着敌人扑过来予以迎头痛击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