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第三场(第4/5页)

“呃,在车子停在第九大道前一会儿。”

“是多久之前呢?”

“呃,”女郎转动着乌黑的眼珠,“车子重新发动后开到这儿大约花了五分钟,而他倒下来距离车子发动有差不多五分钟,呃,应该只有几分钟时间——两到三分钟吧——从他弄伤手到他倒下来。”

“不到十五分钟前,对吧?左口袋,是吗?”萨姆蹲下来,从臀部口袋摸出手电筒,用力扯开死者的上衣左口袋,用手电筒照着查看口袋内部。接着,他满意地咕哝两声,放下手电筒,改用一把不小的削笔刀,小心翼翼地割开口袋一侧的缝线,再用手电筒一照,这样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有两件物品闪闪发光。

萨姆并不急着把东西拿出来,而是保持原状继续查看。其中一件是个银制眼镜盒,萨姆仔细研究了好一会儿,里面原来装的眼镜,现在歪挂在死者紫黑的鼻梁上。

萨姆再次把注意力移回口袋。另一件东西是样奇特的小玩意儿,一个小而圆的软木塞,直径约一英寸,上面插了至少五十根寻常可见的缝衣针,每根针露出软木塞约四分之一英寸,整体构成一个一英寸半的精巧凶器,每根针尖上有红褐色的不知名物质。萨姆用刀叉起软木塞前前后后细看,发现软木塞另一面露出的针尖也同样凝结着红褐色的物质——一种焦油般的黏稠物质,他拿起来使劲闻了一下。“像霉掉的香烟的味道。”他回头对达菲说。

达菲站在他身后探头探脑地看着。“妈的,我宁可一整年不拿薪水,也不要碰这玩意儿一下。”

萨姆站起来,摸着自己的口袋,掏出一个小镊子和一包烟,将香烟倒出来放回口袋。他熟练自如地用镊子夹着软木塞上的针,将软木塞小心地从朗斯特里特的口袋取出来,放到刚刚腾空的香烟盒里,接着,他低声吩咐了达菲几句话,达菲马上走开了,不一会儿就带来了萨姆要的东西——一份报纸。萨姆用了六张报纸把香烟盒包起来,再整个儿交给达菲。

“警官,这跟炸药没什么两样,”萨姆露齿一笑,站起身来,“你就当炸药般小心捧着,由你负责保管这个玩意儿。”

达菲一听,紧张得全身僵直起来,拿东西的手伸得远远的,好像这样才比较保险。

萨姆完全没理会朗斯特里特同行一帮人的急切目光,径自走到前门处,询问司机和那里的乘客,又回头到后门一带,用同样的问题询问售票员和乘客,最后,才又回到朗斯特里特的尸体前。他对达菲说:“还算好,警官,自从那家伙从第八大道上车后,就没人下过车⋯⋯这样吧,你让莫罗和西滕费尔德回去,这边人手够了。还有,让外面的人拉起警戒线全面封锁这里,安排所有乘客下车。”

达菲仍像捧着尊神一样捧着那包致命的东西,从后门下了车,售票员也是一等达菲下车,就紧紧关上车门。

五分钟后,后门再度打开。从后车门外的铁台阶一直到车库的楼梯口,警察和刑警站成两排。萨姆要求与朗斯特里特同行的这群人先下车。一行人成一列纵队默默下了车,直接被领到车库二楼的接待室,接待室的大门旋即关上,外面有一名警察站岗,里面还派了两名刑警负责监视。

朗斯特里特的同伴一行人下车后,萨姆又指挥车上所有其他乘客下车。他们同样排成一列纵队,像残兵败将一样排了很长一串,通过两排警察夹成的同样的通道,来到二楼另一间颇宽敞的休息室,室内派了六名刑警看管。

现在,空空荡荡的车上就只剩萨姆单独一人了——单独陪着平摊在座位上的死者。他静静地瞧着那张扭曲变形的脸。在刺眼的车内灯光的直射下,死者的双眼仍睁着,瞳孔诡异地放大。这时,外面救护车的鸣笛声惊动了萨姆。两名身穿白衣服的年轻男子先冲下车来,后面尾随着一个矮胖的男子,戴着老式的金框眼镜,头上顶着一顶过时了的灰色小布帽——后面的帽檐翻起来,前面的则软软地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