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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回过神来,“我忘了烧。”

燕青从厨房里出来了,又是笑靥迎人的。

“没关系,我来帮你烧。”她走过来,仔细地看看那小屋,又仔细地看看他,叹了口气,“你怎么把房间弄得这么乱七八糟,你自己也是,你几天没刮胡子了?真是越来越有艺术家气概了!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一连两次没去帮我爸爸工作,我老爸很关心你,以为你生病了!”她俯头更仔细地看他,“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他闷闷地回答。

“没有?”她挑高了眉毛,眼中闪着光,“你明明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这种病的名字叫‘相思病’!是一种心形细菌造成的,那细菌会慢慢地侵蚀人体,从骨头吃到内脏,从内脏吃到肌肉,最后,把整个人都化成飞灰……啊啊,这是种很可怕的病,幸好不传染!”

他想笑,但是他笑不出来。

燕青不再理他。她去厨房烧了开水,泡了两杯茶,把茶端到客厅来,她递给书培一杯,自己拿了一杯。然后,她拖了一张椅子,坐在书培的对面,收起了那副调皮的笑容,她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来谈谈采芹,好不好?”

他把头转开,皱拢眉头。

“你知道她走了,还谈她干什么?”

“是的,我知道她走了。陈樵都对我说了,她跟一个弹电子琴的——那人叫什么名字?”她忽然问。

“关若飞。”他机械化地回答。

“哦,关若飞。”她点点头,“据说,是采芹和关若飞恋爱了,你们三个居然面对面地摊牌了,然后,你把采芹‘移交’给了关若飞,是吗?”

书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你一定要谈这件事吗?”他阴鸷地问。

“是的,一定要谈。”燕青坚定地瞪着他,那对大眼睛里盛满了智慧,“因为,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让我告诉你一句话,采芹绝不可能爱上关若飞!”

书培浑身一震,抬起眼睛来,怔怔地盯着燕青。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他哑声问。

“我知道。”她闭了一下眼睛,温柔地看着他,她的声音诚恳、清脆而真挚,“因为我比陈樵他们都深刻地观察过采芹,我像个科学家分析原子似的去分析过采芹,她不可能爱上关若飞,因为——你是她整个的世界,她眼里、心里、思想里、意志里……都被你填得满满的了,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地位来接纳关若飞。”

他的呼吸更急促了,他的眼睛开始发光了。

“这……这只是你的想法,你没见过关若飞,那人确实是个人才,长得仪表不凡,弹一手好琴……”

她扑下身子,忽然用双手握住他的手,低声问:

“你……有没有觉得过,我并不难看?也还……有一点点可爱之处?”

他怔了怔。

“是的,你确实很可爱,不止一点点。”他坦白地说。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爱上我?”她率直地问,坐正了身子,“你明知道,追求我的人有一大把,你为什么没有爱上我?何况……”她深深地看他,嘴边浮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对你下过相当多的工夫,想尽办法来吸引你的注意,念你念的书,背你背的诗,拼命要表现我的风度和学问,拼命想压倒你那个殷采芹,甚至陪你去帮我老爸做那份枯燥得要死的工作……怎么?我仍然没有办法让你爱上我?”

“哦?”他脑子里有些昏乱,有些歉然,有些糊涂,“对不起,燕青,”他喃喃地说,“事实上,你确实很吸引我,如果没有采芹,我想……”

“要命!”她叫,脸微微涨红了,推开椅子,她站起来,在室内兜了一个圈子,回到他面前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你放心,书培。我不是来向你求爱的,我早就对你放弃了!否则我也不会坦白对你说了!”她说,“我告诉你这些,只为了向你证明一件事,当你心里有了采芹以后,别的女人再强,对你也没有吸引力了。那个关若飞,他的地位和我差不多,只是比我惨!因为他可能不像我这么潇洒。我对你,老实说,想征服你的念头比爱情多,那个关若飞……我不知道了!假若他真爱上采芹,他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采芹,她是绝不可能爱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