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4/6页)

“我……我一直在想……”她欲言又止。

“想什么?”他追问。

她摇摇头,疲倦地叹口气。

“不,我不能说!”

“你一定要说!”

“我不说!”她拼命摇头,慢吞吞地从他怀中抬起身子,她坐在椅子上,双手交握地放在裙褶里,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我累了,书培。你回来就好了,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吓得要死。现在,你回来就好了,我……”她苦恼地蹙了一下眉,脸上始终带着那种挥之不去的、深切的悲苦。她不肯抬起眼睛来看他,她用舌头不住去润着干燥的嘴唇:“我想不通很多事情,我实在想不通,我……我累了,我现在不能再想,你让我休息一下,等我们都冷静了,我们或者可以好好地谈了。”

他瞪着她,她言辞含糊而语焉不详,他点点头,心里有些明白,许多时候,人与人间彼此的伤害,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挽回的。他回忆着自己把她摔进椅子里的情形,回忆着自己对她说过的话……他觉得头脑里也越来越不清楚了。一夜不眠使他脑筋混沌而精神疲倦。

“好,”他同意地说,“我们都需要休息,等我们休息够了,你就不会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她低声说,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算了,她是真的累了,她脸色苍白得像张纸,眼睛底下都有了黑圈。一切明天再谈吧,像郝思嘉说的,明天,就是另外一天了!明天,就又有个新的开始了!明天,大家就会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忘了。

是的,明天确实是新的一天,他们照常地生活,谁都不再提前晚的一切,他有整天的课,她仍然是上晚班。中午,他回家吃的午餐,她依然苍白,但是,却是满面含笑的。由于抱歉,他温存地吻了她,她又柔顺得像只波斯猫了。他在她身边低语:

“不再生气了?”

“从来就没生过气!”她笑着说,有些羞涩。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一阵小小的风暴而已。谁能保证爱人之间没有风暴呢?现在,风暴已经过去,天气又晴朗了,他去上课的时候,心里已经毫无芥蒂了。

采芹照样去上她的班,到了西餐厅,关若飞就迎了过来。六点钟前是个空当,晚餐时间还没开始,餐厅里只有寥寥几人。关若飞不弹琴的时候,总在餐厅一角,留一个桌子。采芹想直接去弹她的琴,经过昨晚的事,她不知道如何应付关若飞。可是,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直接把她带到他的桌上去,几乎是强制执行地把她按进了椅子里,他低声说:

“你用不着这么急着表演,客人都还没来呢!”

“你不是要跑场吗?”她软弱地问。

“不去了。”他简单明了地说,“我辞掉了‘琴心’那边的工作,我宁可用这个时间来看着你!”

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接过他递给她的咖啡。啜了一口,她觉得嘴里淡而无味,头昏昏的,事实上,今天一天都是昏昏沉沉的,昨夜没睡,又吹了风,她想她可能有些感冒。

“喂,”他的眉头皱拢了,伸手来摸她的手,“你怎么了?你苍白得像蜡做的,我打赌你在发烧。”他又伸手来摸她的额。

她慌忙避开,急切地说:

“请你不要这样,请你不要碰我!”

他的手缩了回去,紧紧地握着打火机。有抹受伤的表情飞进了他的眼睛里,但是,他克制了自己。取了一支烟,他点燃了,他的眼睛紧盯着她:

“他没发现你在生病吗?”

“谁?”她惊愕地说。

“还有谁,你那位大学生啊!”

她咬咬嘴唇,忽然眼底飞上了雾气。抬起睫毛来,她用那对雾蒙蒙的眼睛正视着他,脸上,那种挥之不去的悲苦就又涌现了,她轻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