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公墓(第3/3页)

 

“你没有想过让他一个人去?”约瑟夫问。

 

“如果我不和他一起去,他会一个人去的,那样的话,我就会一无所有。”

 

“你当然会有些钱,像生活费、赡养费等。”

 

兰克太太凝视着杯子。“对,我会有些钱。”说着,当着约瑟夫的面,她哭了起来。“他嫌我老,”她说,“总是说我老,老,老……”

 

约瑟夫站起身,由于蹲得时间长了,背部感觉很疼,他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

 

传来一阵喇叭声,他从窗口向外看,原来一位顾客用皮带牵着一条小狗站在外面。约瑟夫走出去,检查免疫证明,他把狗安置到一个围栏后,又回到办公室。这时,兰克太太已经不哭了,正在平静地喝咖啡。

 

接着,他们若无其事地聊了很久,再也设有谈到吵架的事。最后,当兰克太太告辞时,她小心地对约瑟夫说:“我已经决定再弄一条狗,一条大狗。”

 

约瑟夫点点头,“这很不错。”她露出微笑。她走了,但屋里仍然弥漫着她的香水味。约瑟夫忙着办登记狗的文件,因为他的那条英国母狗刚刚生了一窝狗。他忘记了兰克太太要养的大狗。

 

两个星期后,兰克太太来了。

 

她来的时候,约瑟夫正在油漆公墓大门的柱子。那天天气很暖和,但不太热,有些微风,所以他们站在外面谈话。

 

“我不能呆很久,”兰克太太说,瞥了一眼只漆了一半的门柱。

 

“随你的便,”约瑟夫放下刷子,盖上油漆罐的盖子。

 

兰克太太微微一笑,淡蓝色的眼睛盯着他。“我是来谈我买的那条大狗——上次我告诉过你,还记得吗?”

 

约瑟夫靠在柱子干燥的部位,点点头。

 

兰克太太低头凝视着地面。“它……它死了。”

 

约瑟夫仔细看着她,在阳光的照射下,她脸上的皱纹非常清晰。“中毒死的?”

 

“我想是的,”她说,眼睛仍然低垂着。“我想问问,可不可以埋葬在这儿?”

 

一阵风吹过来,吹得工具棚屋顶上的风信鸡转了方向。“可以。”约瑟夫慎重而温和地说。

 

兰克太太松了一口气,露出微笑。“我……这次我们要用箱子盛,我有一口大箱子,一只旧的大衣箱。”

 

“好,”约瑟夫说,用脚跟踩着油漆罐的盖。“你要不要石碑?”

 

“我想要一个十字架就行了。”兰克太太说。“当然可以,”约瑟夫说,“你那条狗没买多久吧!叫什么名字?”

 

“国王,”兰克太太沉思道,“它的名字叫国王。”

 

“明天一早?”

 

她点点头,“谢谢你,约瑟夫。”

 

约瑟夫目送她走回汽车,打开车门时,她转回身看他。他正在裤腿上擦手,向她微笑。当她缓缓驶过狗栏时,那些狗轻轻叫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一个人开着车来了,约瑟夫在外面迎接她。衣箱是黑色的,系扣是铜的,用很厚的皮带捆着,衣箱边有纸和胶的痕迹。兰克太太看着约瑟夫搬下衣箱,放到挖好的墓穴边。

 

他们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在寂静的清晨,约瑟夫只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接着,教堂的钟声响起来,他把箱子放进墓穴,然后低头看着破旧、褪色的箱盖。

 

兰克太太走开,到办公室等候,约瑟夫留下来填土。当他弯腰填土时,可以感觉到她站在窗前,死死地盯着他。

 

约瑟夫干完后,回到办公室。他们聊了一会儿,然后兰克太太告辞。

 

从此以后,兰克太太经常去看约瑟夫,喝杯咖啡,聊聊天。约瑟夫觉得,她似乎更快乐、更满足了,但也许那只是表面现象。有时候,她会带一小束雏菊放到巴克墓前,但约瑟夫从来没有看见她在那条“大狗”的坟前放过花。

 

约瑟夫知道,那条“大狗”是个人,就是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