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第2/2页)

“找到你了!”我一边喊着一边冲向那棵树,“找到你了!”我欢快地喊着,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兴奋。“好了,”我气喘吁吁地说,“现在轮到我躲了。艾玛?”我看向她,她没有蹲着,而是躺着,侧着身子,身体一动不动,眼睛紧闭。“你起来不起来,艾玛?”她没有回答。我注意到她的一条腿呈奇怪的角度别在身后。我心头猛然一跳,恍然大悟。艾玛并不是躲在树后,而是在树上。我抬头看着那些枝丫,绿叶的缝隙间隐隐透出细碎的蓝天。她本来藏在树上,但是摔了下来。

“艾……”我嗫嚅道,弯腰去碰她的肩膀。我轻轻地摇了摇她,但是她没有反应,我才注意到她的嘴巴微张着,一丝口水闪闪发亮地挂在下唇上。“艾玛!”我尖叫道,“醒醒!”但是她没有醒来。我把手放到她的胸口肋骨上,感觉不到它们的起伏。“说话呀,”我喃喃自语,心怦怦地跳着,“拜托了,艾玛!”我试图把她拉起来,但是我做不到。我在她耳边拍手。“艾玛!”我的喉咙发疼,眼泪夺眶而出。我回头望着屋子,迫切地渴望艾玛的母亲能从草坪那端冲过来,让一切都好起来。但是基茨夫人打网球还没有回来,这让我非常生气,因为我们那么小,怎么可以单独被留在家里。对基茨夫人的愤恨立马被恐惧给盖过去了,一想起她可能会说的话——艾玛的意外是我的错,因为是我提议我们玩捉迷藏的。我脑海里响起格雷小姐叫我“照看”艾玛的声音,然后是她失望的唏嘘声。

“醒醒,艾玛,”我哀求她,“拜托了。”但是她还是躺在那里,看起来……皱成一团,就像一个被绊倒的破布洋娃娃。我知道我必须跑出去寻求帮助。但是首先我得给她盖上衣物,因为天气变凉了。我脱下自己的开衫,盖到艾玛的上身,快速地把胸口处抹平,把衣角掖到肩膀下。

“我很快就会回来。不要担心。”我竭力不哭出来。

突然,艾玛直挺挺坐起来,像疯子一样笑起来,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芒。

“你上当了!”她唱着歌,拍着手,欢快地扬着头。“我真的骗到你了,是吗?”她一边大声喊,一边努力使自己站起来。“你很担心,菲比,是吗?承认吧!你以为我死了!我可以屏住呼吸很长时间,”她气喘吁吁地拍了拍身上的裙子。“我快要接不上气了……”她脸颊鼓鼓的,刘海儿被一阵风撩起一点,然后对我笑道,“好吧,菲比——菲比——轮到你了。”她递过我的开衫。“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开始数数——数到25。给,菲比——拿好你的开衫,可以吗?”艾玛看着我,“怎么了?”

我的拳头在两侧握得紧紧的,脸上发热。

“再也不允许那样做了!”

艾玛惊讶地眨了眨眼:“只是一个玩笑。”

“讨厌的玩笑!”眼里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

“我……对不起。”

“再也不允许那样做了!如果你再犯的话,我就永远不和你说话—— 永远不!”

“这只是一个游戏,”她辩解道,“你没有必要那么……”她甩了甩手,“愚蠢地……当真。我只是……在玩。”她耸了耸肩。“但是……我再也不会做了——如果让你难过的话。真的。”

我抓过开衫。“发誓,”我盯着她说,“你必须发誓。”

“好——吧,”她小声道,然后深吸一口气,“我,艾玛·曼迪莎·基茨在此发誓,我再也不会那样戏弄你,菲比·简·斯威夫特。我发誓,”她重复了一遍,然后做了一个夸张的剖心的姿势。“若违此誓,”然后,她带着这些年一直萦绕在我记忆中的那个调皮的微笑,补充道,“不……得……好……死!”

[1] 斯威士兰的英文是Swaziland,而瑞士的英文是Switzerland,十分相似。所以年幼的“我”会猜想二者是否有联系。——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