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依依别离(第2/5页)

韩兢将手抵放在心口处,温声道:“我前路很长。可三五句话,足慰风尘。”

常伯宁一时无言:“……我送你。”

韩兢:“莫送。我一人就好。”

常伯宁绕过桌案,坚持道:“我送你。”

韩兢没有再推拒。

二人出了青竹殿,伴风同行。

他们皆不是多话之人,一路行来,只静听风语虫言,话音却是寥寥。

韩兢:“我一路走来,看这一山花朵,有些颓靡。”

常伯宁正走过一丛玉兰树下,仰头观视,语带惆怅:“过去两年,我无心照料。委屈它们了。”

“一切都过去了。”韩兢道,“来年春日,风陵山定然花开遍山。”

常伯宁突然问:“那时,你还会来吗?”

韩兢:“端容君忘了?我不走回头路。”

言罢,他停下脚步,面对近在咫尺的山门,道:“到这里就好,不必送了。更深露重,端容君多加衣物,切切保重。”

常伯宁也不再往前,只点一点头,目送他缓步走出殿门。

那名守山弟子仍在,见韩兢出山,不由惊讶:“您怎么就出来了?”

……他以为,这人等待这许久,定要与端容君畅谈夤夜,抵足而眠才罢。

韩兢:“该见过的人已见过,自然要走。”

守山弟子看他不卑不亢,气质清逸,不像是那些想刻意巴结端容君的道人,自是对他有些好感,难免替他感觉不值:“加上从青竹殿一来一回的路,您进山还不到一刻钟呢。”

韩兢:“一刻钟了吗?”他以为足有一生之久。

守山弟子也不好去管他人事,只是莫名有些替这名道友懊丧。

然而,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匿在月色中,守山弟子才发现,自己竟是连他的名姓也不知道,更平白添了几分怅然。

高岭之上,常伯宁负手而立,静望着韩兢离去的背影。

天上止一轮明镜高悬,常伯宁不必忌光,摘去了遮眼的薄纱,是而天地一片澄明。

月明,人影,两婆娑。

常伯宁虽是有些懵懂,但他不至于全然的愚惑。

至少如故说过的话,常伯宁向来是放在心上的。

剑川落水之际,如故突然提起了韩兢,问过常伯宁,是否还记得他。

尽管当时一时忘却了韩兢是谁,但待思绪整然、再回首望去,常伯宁仍能在记忆的余影里记起这位君子好友的模样。

当时,他只是觉得奇怪,如故为何会提起他。

封如故想得到的事,常伯宁亦是想得到。

……尽管速度稍慢了些,直到如故“过身”后,许多关窍,他才慢慢想通。

唐刀客的最终目的,是逼如故堕魔,且是步步为营,精心算计的。

他显然知道,如故身上的魔气需得慢慢诱发。

也正是他那在青阳山中摧折了如故心脉的一指,断了如故再归道门的路。

换言之,他既知晓抑制魔气的七花印存在,同时也能运用移相之术。

能同时达成这两个条件的人,并不多。

想通这一点后,常伯宁心中云霾深锁,难见天日。

他逼迫自己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

剑川外石榴树下的一抹红衣,夺命花雨中的一朵血花,猎猎酒旗下的翻飞衣袂……

它们的主人,都生了一双相似的、冷淡的凤眸。

常伯宁疯了也似的追查唐刀客,一是为了给如故和众家道友报仇,二是为了证明,他不是他。

今日,方与荆一雁对局完毕,听说这位在剑川月下与他有一面之缘的道友来访,常伯宁便立即请他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