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同拍共鸣

浑身湿透的封如故被如一领回偏院之中。

他毫不见外,钻进浴桶里,就着如一为他放好的热水大洗特洗了一通,洗刷掉身上寒气,又一时寻不到干爽衣服,索性自作主张,对外喊道:“大师,大师,行个方便,借件衣物吧。”

如一本怜他淋雨凄惨,被封如故这前前后后一折腾,那点同情心也熄了个七七八八。

他腹诽他一句矫情,同时除下自己身上的僧衣,递入屏风,内里还残着些体温。

封如故心安理得,全盘收受,从屏风后转出来时,露出的修长的手腕脚腕被热水烫得微红,从偏广的僧袖里探出,更显出他骨头纤细,连指甲盖都透出淡粉的血色来。

如一只看了一眼,便偏开了脸。

那边,封如故自觉爬上了如一的床,裹好了如一的被子,把自己卷得密不透风。

如一站起身,走到床边。

鸠占鹊巢的封如故抓紧被角,笑言:“你不要上来。我脱光啦。”

如一听了这不堪的话,也没吭声,递了一杯热茶过去。

封如故翻了个身,趴在床上,伸了只手出来,揭开盖子,一股温暖的姜茶香扑面而来,湿润了睫毛。

如一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道:“驱寒。”

封如故将白瓷茶盏捂在掌心,那热度便从掌心暖融融地直达了心房。

他说:“多谢。”

如一在床边坐下,一字不发。

封如故:“师兄的阵结得如何了?”

如一:“一切顺利。海净在旁看顾,若有任何问题,他会唤我回去。”

封如故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如一也不再说话。

封如故等了半晌:“……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

如一嗯了一声:“你说。”

封如故又揭开了盖子,嗅了一鼻子的姜香,笑嘻嘻的:“不告诉你。”

如一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又嗯了一声,也不走,只是陪着他。

在他看来,封如故此人颇有一点戏子风范,没人看着他、管着他时,他实在太易发疯佯狂,还是自己在他身边呆着,有个人能供他矫情卖乖,他也能多爱惜自己一点,

封如故最终还是说了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言语间也没有偏向自己。

听完大致的前因后果,如一也是那个问题:“为何你不留在那里,为桑落久渡气?”

封如故玩着杯子盖,像是一只惬意趴窝的兔子:“不是有三钗在嘛。”

如一:“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如一以己度人,道:“师父,先是师,又是父。孩子受伤时,盼望父亲陪在身边,施以援手,是人之常情。”

封如故一愣,抬眼看他,心中生出一两点柔情来。

如一道:“……在这一点上,你确实很不称职。”

封如故细想一番,更理解罗浮春对自己发的那通邪火了,认真点头认错:“嗯。是我不好。”

如一见他认错,心却软了。

往日里,他听人忏悔良多。

真心的忏悔多在死前,因此他早就学会了分辨后悔的真假,一颗心也逐渐百炼成钢。

但面对封如故,他难得劝慰了他:“……你也没有那样不称职。”

封如故没有再说什么,彻底把自己当做了一只兔子,懒得捧杯,探出脑袋,埋首在姜茶杯里啜水喝。

如一知道,这是他们师徒之间的龃龉,他既非道门中人,又是后辈,不该多予置评。

他也跟着封如故安静下来,看他喝水。

伴着雨声,如一心平气和地看封如故喝完了小半杯姜茶。

如一不知自己是出了什么问题,只看他喝水,也能看出了无穷的趣味来。

封如故说一声“够了”,如一便取走了杯子,刚要叫他躺下休息,免得淋了雨、过了病气,便听得门外传来笃笃的叩门声。

封如故先于他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