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人心凉薄(第2/5页)

望着他的背影,丁酉的嘴角缓缓抽动着。

他倒要看看,封如故到底能捱受多久!

负责执刑的血徒上前来诉苦:“宗主,您送来的那些都是长兵,使着不很顺手。”

“将就着用吧。”丁酉说,“我要用他们的兵刃,来剜封如故的肉。”

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封如故兔子似的轻快背影:“我要他们就算活着出去,这辈子一拿起兵刃,就会想到封如故。”

……

封如故返回牢笼中时,牢中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们对待他的态度一反常态地热络起来。

有人迅速扶他坐下,有人嘘寒问暖,有人撕下衣物,直往封如故眼前凑,说要为他包扎。

但那些关怀声落在封如故耳中,统一成了嗡嗡的噪响,除了给他的疼痛添砖加瓦外,毫无益处。

封如故暴躁道:“都给我闭嘴!”

四下里鸦雀无声。

他喘息两声:“我没心思去应付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这样做,也不是为着你们来讨好我。识相点的,别来烦我。”

封如故总算为自己争得了一份安静。

他伏在地上,微微低喘。

汗水热辣辣地流下来,一路进了眼睛,他只好仰躺,揪着衣摆,想些高兴的事情。

他想,常师兄现在应该还在乖乖闭关,或许等他出关时,自己的伤也好了。

他想,师娘定然会说他愚蠢,但自己既然受了伤,便有了足够的资本撒娇,想必师父会冒着下不来床的风险,多护着自己一些。

他想,小红尘进了风陵,就该叫他师父了。

师兄还没有徒弟,他就已经有了。

有红尘那样漂亮乖巧的好孩子做徒儿,谁不羡慕。

但是,他想再多也没用。

身体不肯欺骗他。

伤口不讲道理地疼,一路带着火花、带着电闪,往他的身体里烧。

他灵力全无,无力治愈伤口,只能用漫长的时间来反刍这种痛苦。

疼痛蔓延到了胃,可谓声势浩大,巨雷过境似的,压得他胸口发闷。

丁酉封了他们的灵力,怕他们饿死,便不能很好地体会这等度日如年的折磨,便送了些饭食来。

有人将馒头掰碎了,浸了水,送到他唇边。

他摇了摇头。

……他疼得饱了。

而这不过是折磨的开始而已。

每日清晨,封如故会被人扯住颈上锁链,带出去。

小半时辰后,他又会被牵回来。

从西走到东,再从东走到西。

每一天,他都会在自家道友面前游两遍街。

少有人敢直视他,他们只会挪着屁股,沉默且主动地向两侧分开,然后安心地做他们的小鹌鹑。

渐渐地,封如故来回的路上,染上了从他裤管里滴出的血。

起初是三两滴,时日久了,便辟出了一道斑斓的血道。

封如故踩着自己的鲜血,一步步往前挪动,像是踩着一条繁花盛开的花路。

一日,两日,五日,十日……二十日。

他不再说话了。

他开始长久地昏睡,以躲避疼痛。

封如故的脸色是失血过多的苍白,躺在那里时,瘦得惊人,身体只得薄薄的一片,好像随时会融化入风。

封如故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质地细腻价值连城的青瓷,被人抓着瓶口,一遍遍摔到墙上,砸出大片大片的裂纹。

他只能勉强撑住自己不碎。

三十余日,或是四十余日后的某个夜晚,封如故突然被痛醒。

以往,他常被剧烈的疼痛唤醒,但偏偏是这一刻,他突然疼得受不了了。

他不用去看自己,就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他的左侧大腿被剐得差不多了,各类刀枪剑戟开始从他的腰腹处落下。

腰上被剐的创口叫他连坐起来查看自己伤情的力气都没了。

不过,看不到也好。

他爱美,且伤重,不愿再去伤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