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杀鸡儆猴(第2/4页)

只是此时,他一腔的壮怀激烈,变成声声尖锐却无力的辱骂:“姓丁的,你死无葬身之地,有本事你给我一个痛快呀——”

显然,丁酉并没有给他想要的东西。

辱骂声也停了下来,他的□□与精神做着一场撕心裂肺的天人交战,只剩喉咙里翻翻滚滚、咕噜咕噜的痛楚低咽。

那并非他发出的声音,而是身体发出的本能的哭泣。

一阵清晰的指甲抓挠皮肉的嚓嚓声音过后,重又响起的声音里终于添上了叫人心惊的哭腔:“我错了……我错了!你们饶过我罢!!我不修道了!行行好,行行好……”

牢中的人,耳听着这样的惨声,背脊一阵阵起着冷粟,不自觉地发着痉·挛。

多少人开始羡慕起重伤昏迷中的一干道友。

他们至少省了这点心灵上的苦楚。

过了一会儿,肖小道直着嗓子喊起了爹娘,一声声的走着调,一声声尖尖细细的,像是指甲挠墙的声调,从人心上直直划过去。

在场的多数还是孩子,爹娘二字,狠狠勾起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他们爱书剑天涯,爱正义执言,爱热血沸腾,只因全不知死为何物。

此刻,他们无一例外地慌了神,疟疾似的打着抖,看向封如故:“封,封道君……”

封如故眯着眼,低头看着地面上一块小小的石头:“收声。”

“可他——”

“丁酉想要看到什么,你们心知肚明。”封如故道,“杀鸡,无外乎是儆猴。愿做那猴子的,尽管摆出一脸衰相给人瞧吧。”

在座弟子都还有几分少年的心气,即使心中惧怕,听到此话,他们一个个也都强撑出了一副英勇无畏的模样。

无人注意到,封如故攥紧了拳头,指甲怕冷似的藏进了掌心,发力攥紧。

与他们不同,他双手被缚,无法堵住耳朵,那惨呼声,清清楚楚,一声不落,全被他听入耳中

半个时辰后,丁酉去而复返,扔了一架骨架回来。

叫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骨架竟还活着。

他血肉模糊地呻·吟,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弱,像是只被拔光了毛、又切断了喙的小鸟,除了一把嗓子,周身上下再无一处东西可用。

再来一趟,丁酉满意地发现,那些小道已经不敢以目怒视他了,生怕引起他的注意,脸颊统一地泛着铁青或是灰青色,看得人赏心悦目。

最后,他着重将目光停在了封如故脸上。

叫他没想到的是,封如故竟不错眼珠地看着他,嘴里还衔了一根新草,也不知这样盯了他多久。

丁酉被他瞧得颇不自在,大仇得报的喜悦也就势减了二三分。

他重又将目光对准那些蔫头耷脑的小鸡崽子们,心中快意也没有:“你们知道什么是报应吗?”

没人应声。

这个时候,他们更愿意做被恐吓的猴子,而不是被杀的鸡。

丁酉见他们个个乖觉,胸臆之中一半悲愤,一半快意,一半烈焰,一半清池,彼此相冲,叫他憋闷不已,索性把心中话一口气吐了出来。

“他可以口口声声唤着父母,但这世上,已没有父母能叫我唤上一声了。我等,你等,皆生于天地之间,道不同不相为谋,也就罢了,难道我们没有父母吗?”

“我全家不过是修心道,自居深山,从未害过你们一丝半毫,可你们道门杀我父母,杀我小弟时,何曾宽宥半分?!那个时候,你们可曾想过今日?”

丁酉阴恻恻道:“我早没有下半生了,但你们还有。所以这笔生意,我稳赚不赔。”

那些弟子身落下风,又被人指着鼻子翻起旧账,听丁酉细数他满腹冤屈,心有戚戚焉,竟各自有了羞愧之意。

丁酉一吐浊气,大觉快慰之时,突闻封如故开口道:“看来,丁宗主是有仇必报,不信奉‘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一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