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不得不为(第3/4页)

……那是封如故数日前交给卅四的试情玉。

是卅四来了?

见封如故见了那信物,竟真要下地,常伯宁意欲阻拦:“你身体未见好转,还在发烧,不可妄动。”

封如故道:“服过药,精神便好一些了。师兄你不必跟来,叫浮春他们给你沏口茶,润润嗓子。沉水虽寒,泡茶可是一绝呢。”

“可你……”

封如故起床穿衣:“我不是凡人。我是云中君。不过是落了寒水,便又是发烧又是卧床,叫人看笑话。……师兄,我腰带呢?”

常伯宁取过他的缥色衣带,替他束上:“可你已不是昔日的……”

“师兄。”封如故打断了常伯宁即将出口的话,“我必须是。”

“如故!”常伯宁焦急兼心痛,手上系着的衣带不由一紧,将封如故本就偏细的腰线勒得往前一挺,“你便如此不爱惜自己吗?你这般疯,要疯到什么时候?”

封如故将长发高高束起,四处寻找发带,闻言,他双手拢住头发,细思片刻,言笑晏晏道:“自然是疯到死啊。”

常伯宁转头,心中恻然。

人之生宛如一树繁花,人人皆盼其锦绣一生,却不许其随风而堕,零落凋亡。

若是英雄,最好能做足一世;若是美人,最好要早早死去。

封如故年少怀才,妒之羡之者众,如今他一朝跌落凡尘,灵力尽被封于体内,几乎等同废人。

此消息若是被道门中人得知,惋惜者有,幸灾乐祸者也不会缺少。

而如故昔年在魔道中结下的无数仇人,必会如蝇而至。

到那时,他将一世龟缩于风陵山中,仰人鼻息,受人怜悯。

但是,这样对如故来说,竟已是最好的结局。

一旦七花印彻底破坏,与灵力纠缠在一起的魔气彻底失去制衡,那么如故唯有堕魔一途。

到那时,风陵仍可以保护他一生,但早就蠢蠢欲动、野心勃勃的小道门,怕是会趁机发难,不会再奉风陵为正道圭臬,甚至扯起反魔大旗,逼迫风陵山上下一干弟子脱离道籍。

若是到了此等地步,他作为风陵现任山主……

封如故没能找到发带,索性就不束发了。

出门时,他与端着冰水与手巾把的罗浮春恰好撞上。

罗浮春阻之不及,眼见封如故大步离去,对常伯宁诧道:“师伯,师父要往哪里去?”

常伯宁乖乖答:“有人找他。”

罗浮春一听,急得顿足:“师伯!您也不管一管师父?”

常伯宁一愣:“我……?”

罗浮春向来嘴快,加上在桥断时眼见封如故两度落水,受惊不轻,重重压力累积,索性对着脾气好的常伯宁一气儿释放了出来:“您这些年处处纵着师父,宠得他万事随心所欲,一点儿都不顾忌自身,我和落久是他的徒弟,有天地君亲师的规矩压着,奈何不了他,可师伯您……”

常伯宁蛮抱歉地笑了笑:“可我给不了他更多,自由是我能给的最好的东西了。”

见罗浮春一时语塞,常伯宁扶门而立,远望着披着道君服的封如故离开的背影,心中已有了主意。

在常伯宁看来,所谓自由,无非是守在家中,看他去,看他回,由得他任性天地。

他累了,倦了,自己就在这里,能有一个家供他休息。

如果将来这个家不能再保护他了的话……

师父亲手将风陵交给自己,绝不希望风陵在自己手中没落。

所幸,燕师妹还不知当年之事。

真到了不可挽回之时,他自会向道祖谢隐瞒之罪,再将风陵交给师妹搭理,挂冠而去,与如故共同离开风陵,走一走自己还未曾走过的人世。

有如故相伴,那不会是一场逃亡,而是一场旅行。

……

断桥本就是由大能法力所铸,被人趁虚而入、埋入了别家的灵力,方才被引爆,现桥身已被青霜门弟子合力注灵,勉强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