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已非道(第3/4页)

父子两人正在密议,就传来了文三小姐第三次自缢的消息。

这次的情况格外凶险,若是再晚发现一些,她就真的要化作一缕香魂了。

文润津被吓得不轻。

他虽然想要女儿联姻,为文始门带来好处,却不想女儿真的为此而死。

无奈,他只好在女儿缓过来后,痛下决心,与风陵解除婚约。

文忱却忧心忡忡,夜不能寐。

父亲的一席话,在他心里烙下了不小的阴影。

此事压在他心中,没人可以商量。

母亲不必说,定然和父亲站在同一处;那些个道友,也没几个能与他交心的;二弟更是莽撞,成日里只知道拿着他的鞭子与剑咋咋呼呼。

相比之下,小妹尽管任性,却格外有主意,且又与他关系最好。

况且,她也是文始门门人,与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文始山之事,她也需得知晓……

于是,文忱在看望小妹时,趁女侍出去倒水,约了与她两日后在别馆相见,想掩人耳目,密谈此事。

他特意叮嘱,此事重要,万勿告知旁人。

父亲下山前往风陵那日,他依约前往,却发现别馆正堂空空,后头倒是有沐浴之声。

小妹最爱这处温泉,趁此机会,提前到来沐浴一场,也不妨事。

文忱便等在正堂,等了一刻钟,水声已停许久,却还不见她来。

文忱还有许多采购、修缮的门内事要处理,不能在此浪费太多时间,便绕到汤泉处,隔着一扇石屏,叫道:“慎妹,你快着些。”

屏风后,万籁俱寂,唯余松涛。

文忱以为小妹是身子尚虚,浸热泉浸得晕了,心中一惊,不敢怠慢,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大踏步入内,却不意撞见血腥一幕——

满池皆红。

文慎儿身着浴衣,仰面倒在水里,咽喉被一刀切断,腔子里的血突泉似的从水面上直往外冒。

一名戴着青铜鬼面、手拄唐刀的人,静静坐在一侧青岩上,望着文忱。

他身形瘦削,裹在一身黑衣里,五官全然看不分明。

文忱受了这一骇,悲愤难抑,五脏俱焚,拔剑出鞘,猛扑上前。

但是,甫一交手,文忱便知自己非他敌手。

不消三个回合,他便败下阵来,被一股挟裹着强烈灵风的气流压制在地,仰面朝天,动弹不得。

来人用唐刀指住他的咽喉,声音里毫无感情:“砍她的头。挂在你们文始门最高的一棵树上。”

文忱心脏里被揉了一把碎冰,扎得他鲜血淋漓:“你杀了她——”

他接下来的话未能出嘴。

来人将唐刀直接捅·入他的口中,刀尖直直戳在他的舌头上。

他的声音自带一股空灵的寒气:“砍她的头。挂在你们文始门最高的一棵树上。不然,你死了。”

文忱惨白了一张脸。

他知道,这人是说真的。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妹妹……

似是看出了他的犹豫,黑衣人看向他的双眸。

鬼面之后,是一双乌黑沉静的眼睛:“你不照做,世人明日便知,你文始门挟魔修幼子,与魔修勾结之事。”

文忱心头巨震,宛如迎面被甩了一个耳刮子,双颊火辣。

这人不再多言,把唐刀丢给他,飞身上了一侧松树,身形隐于林间。

但文忱知道,他一直在。

而且,以他的修为,哪怕自己手持武器,他赤手空拳,自己也不可能逃出别馆。

他只得咬牙含泪,用黑衣人给的唐刀,割掉妹妹头颅。

鲜血喷射入池,被滚热的水蒸出令人作呕的浓腥味。

而山间,报时的钟鼓响起。

咚,咚,咚。

在沉越的钟鸣声中,金蟾闭口,银蟾吐水,血水翻卷着流入地脉,腥味也被清新的松风带走。

文忱捧着妹妹的头颅,几欲呕吐。

他将尸身掩埋在一棵最大的松树之下,又将妹妹的头颅放入储物囊,掖入袖中,跌跌撞撞,出了别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