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我被他哽住,轻着力道推开他,他却又飞快在我眉间啄了一下,“也没说不做什么。”

他不认账惯了,我懒得理,只自顾自坐起身来,背对着他,拢了拢头发。

他在我身后以五指作梳顺了顺我的发,用簪子一点点挽起来。

他将簪子插上那一刻,贺盛刚好推门进来。我见他手中东西不少,便想着起身去接一把,谁知甫一有要动作的意思,便被萧承彦自身后一扯,力道丝毫不像是个伤重如此的人。我回头看他,他还颇为无辜地摊开了手,示意给我看是我衣裳的下摆压在了他身下。

我自然是不信的,径直将衣摆扯出来,只是这空里贺盛已然将东西都布置妥当了。

我走过去盛饭,随口说道:“今日回得好快。”

他凉凉应了一声,我抬头看他,才发觉这般寒冬里他竟出了汗。

一顿饭吃得还算安稳,末了我将东西都收拾了下去,再回来的时候,二人皆是正襟危坐,一脸肃然。

我将烛火挑的亮堂了些,坐回位子上。

贺盛先开口,问得开门见山:“这两日你回去找定远侯,都商议了何事?”

我看萧承彦一眼,见他微微点了点头,才先拣着些不太打紧的,或是显而易见迟早要让人知道的说了。

贺盛在军中磨练了多少年,自然听得出我有所隐瞒,只是并未挑破,只深深望了我一眼。

我垂下眼眸,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木案几上缺了的一小块,只听得萧承彦说他得趁这时候回上京,愈早愈好,倘若安排得当,隔一日便走。

我收回心来,同他们二人商定了几样,大致定下了全盘的谋略。其中许多萧承彦只是只言片语带过,贺盛也并非是个一眼能望得到底的,又都是知晓对方有所保留,是以这番谈下来,也便只能定个大概。

诸事商定后,已近午夜。贺盛起身往西卧房走,我踟蹰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要近年三十了,这时候天上没有月亮,只有三三两两的星子散落,更添寒意。

他正走到院子中间,我低声喊住他,快步走到他身侧。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星宿,阴云不知何时飘了过来,就连那些熹微的星光亦被遮住,只余一片浓重的化不开的黑。他同我道:“你终究还是不能信我。”

我摇了摇头,“贺盛,这话你浑该摸着良心同我说。”顿了顿,又接着道:“我不是不能信你,我是不能信我自己。”

“你是贺家的血脉,旁的不说,难道我真要逼你同你父亲相争相杀?你同这件事牵扯的越深,便越难抽身。”

他忽的笑了笑,“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能回头么?以为我回头便能安然无恙么?”他淡淡瞥我一眼,“安北,这是个死局,任谁走都一样。自我选了一条同贺家不一样的路起,便只能存一。”

我欲言又止,嘴唇动了动,末了却只余一声叹息。我们二人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他抬步往前走,我亦转过身去,天开始下雪。

他脚步停住,没回头,只轻轻问了一句,“你还要回去么?”

我站定,看着前面东边卧房里的昏黄烛光,这是这浓重的夜色里唯一带着暖意的颜色。

我一字一句说:“我的名字是记了玉牒的,是他的发妻。”

他顿了顿,说道:“我说的不是现在,也不是过两日。”

我回过头,望着他背影,声音里犹带着笑意,“巧了,我说的也不是。”

他默了默,举步往前走的那一霎,低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最后那两句,是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是生死相随不相弃。

回了东卧房,萧承彦正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听得我动静,方睁开眼来,“回来了?”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身上落了些雪,一进屋被热气一烘,便化了不少。我将外裳除下来,搭在炭盆边。只是这样一来身上穿的便过于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