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2/3页)

我言下之意乃是此人担得起礼贤,便是殿下先亲近一些,也并不掉面子的。观太子那平静的神色,也该是听懂了这言下之意的罢。

他目光往下扫了扫,不知是在看哪处,声音也跟着极为平和,一丝波澜也无,“你当真如此看他的?”

我昧着良心点了点头。

“孤知道了”,他背过身去往里头走了两步,我看不清他神色,只是十分识时务地觉出他心情并不太好,不免叹惋太子殿下竟无三顾茅庐之心,也便将那句“其实殿下也不必盯着贺盛,我二哥也是成的”咽了回去。

他却是去拿了两件大氅来,一黑一白,远远将那白色的扔给我,我下意识接住,但见他一面往身上披着一面往外走,“跟孤出去一趟。”

我披上身,跟在他身后,问了一句:“去哪儿?”

他眯了眯眼,言简意赅道:“骑射。”

我脚步顿了顿,一言难尽地望了一眼将要暗下去的天色,轻声念叨了一句伴君如伴虎,也不知他听没听清。

我上了马,同他一前一后一路奔驰,顺便目睹了他是如何欺负刚刚飞回来的雁的。

他勒马回望着我,将弓一收,挑眉问我有没有什么话想说。我思索了片刻,说道:“这该是最早飞回来的一批雁,足以见得太勤快了也不是桩好事。”

等天全然黑下去的时候,我们已不知身在何处。饶是我在北疆浪迹多年,也架不住天色暮时他一通乱跑下来。正巧碰上了一处湖泊,便牵了马去饮水,又生了一堆篝火,将刚刚打来的野物在上头烤着。

我支着头看他熟练地用匕首将其剥皮去骨,料理干净了再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堆上,不由啧啧称赞。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映着火堆的光,炽热又光亮,“怎了?”

我将火挑旺了些,“无甚,只是略微有些诧异为何殿下还做得来这些。”

他笑了笑,很认真地说道:“因为孤博学。”

我被一噎,看在吃人嘴短的份上,并未反驳。

夜里不好认路,只能等到第二日天明往回走。

那一夜星光璀璨,连银河都有迹可循,春日乍暖的时候,夜间还是有几分凉意的。火堆的热气往上蒸腾着,熏得我脸颊都有些泛热。我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声音在夜里散开。偶或一瞥恰好接到他目光,便觉火堆更旺了些。

等夜深了些,火光便渐渐暗了下去,脸颊还有几分烫,因着并不冷,也便没急着添树枝进去。

他问道:“初时你见孤总躲着,像是怕得很。连玉阳关都守得下来的人,那时候怕什么?”

我想着总不能说那一阵子见着他便浑身不舒服这等大逆不道的话,只能强行辩解:“我对殿下是敬非畏,这二者还是有区别的。”

说来也是怪的,自北疆再见伊始,见着他倒也没什么异样的了。只能想着前头怕是身子不爽利,刚好叫他碰上了。

他笑了笑,“孤有那么多人敬着,你不必来凑这个数。”许是火光黯淡的缘由,这样看着他竟有几分失落,是仿若失魂落魄的那种失落,“你素日里怎么待贺盛,便怎么待孤,可好?”

我生怕哪日被扣上个大不敬的罪过,他话音刚落便接了上去,“这怕是不妥。”

他直望着我眼睛,像是要望到心底里去,“如何不妥?”

我心头不知为何有几分酸涩,将目光移开,只看着火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道:“就是不妥。”

他没再接话,只是重添了火,火焰熊熊燃起来,有细微的树皮受热爆裂的声响。

我往后挪了挪,他抬眼淡淡一瞥,我竟鬼使神差明白他怕是想说我体内寒气未除尽不能着凉的话,便十分自觉又往前挪回去。

一时无话,我们只分别同盯着中间横亘着的火堆。

忽的听得马蹄之声,由远及近,“秦―安―北―”的呼喊声也被风送了来,我听出是贺盛的声音,登时欣喜地站起来,高声唤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