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页)

贺家姊姊也来过几次,每次待得都不久。她同太子仿佛商量好似的,日子完全岔开来,是以这冬我都没能好好睡几次到日上三竿的觉。

这几日北疆那边传了信来,说是不大安稳,唯恐胡人有动作,望着父亲早日回去主持大局。父亲便定下了正月十六启程。

这日里好容易没人打扰,又是个万里无云碧空如洗的好天气,便去后院里头练了一会儿枪。

练了大半个时辰,出了些汗,觉着口干,我又惯不爱带人来练武,只想着这儿离母亲那儿近一些,去歇上一会儿。

我只迈了一只脚进屋里,便听得里头吵吵嚷嚷,于是又把脚缩了回去。

本是打算转身走的,只是听得母亲提及我名字,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仔细听着。

我自然知晓母亲不愿我在北疆待着,只是不成想,她竟以那飘渺虚无的婚事为由逼父亲将我留下。

我心底不知怎的,骤然升腾起难言的恐慌,整颗心像是被紧紧攥住了,肺腑之间又翻涌起那种难言的苦味儿,而这次来得比往常更汹涌些。

我没忍住咳了出来,这一咳竟久久未能收住,一直咳到干呕了两下还未见好。父亲母亲听见动静便出来了,母亲扶着我,轻拍着我后背顺着气,递了一杯水来,我忍着喝了一口,又被呛了一下,登时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底下有人慌着请了郎中来,我被搀扶进内间,盖了厚厚一床棉被,又加了两个炭盆,外面雪梨汤在炉上小火煨着。

一时之间兵荒马乱地也顾不上说别的,待到郎中来了,我也不怎么咳了。郎中替我诊了脉,写了药方,又叫我含了一枚药丸——倒不怎么苦,才同父亲说道:“侯爷不必焦急,小姐此番是急火攻心,兼之这几日久处室内炭盆燥热,方才又出汗吹风凉着了,这才勾起肺火。这药喝个两日,心头火消下去,自然便好了。”

父亲谢过了郎中,又亲送了两步,才折回来坐我榻前。“你方才是不是听到了?”

我点点头,偷偷瞄了一眼母亲,口中还含着药丸,含糊道:“没听多少,只是听见母亲要把我留在上京城里。”

父亲叹了口气,“你母亲思量的也对。你终归是要嫁人的,北疆那处,于男儿是好磨炼,于你,却并不妥当。我们只盼着你能顺遂一生,过得如意喜乐便是了,其他的自有我和你哥哥们。安北,你可明白?”

我又有些急切,咳了几声,抓住了父亲袖子,“安北明白,可那不是安北想要的。嫁不嫁人,嫁到谁家,都不打紧。留在北疆,我才能如意。”见母亲面色不为所动,我又急急补了一句,“即便是终究要回来,可我离说亲的年纪还有几岁,并不急于这一时的。”

父亲笑了起来,“听听,还是孩子话。”

我心里恐惧更甚。仿若耳边有人一遍一遍告诫我,“你必得跟去。你若是不能留在北疆,日后必然绝望懊悔至死。”

我用力扯着父亲袖子,“安北始终记得父亲为我起这名字的缘由。既然担上了这名字,又怎么能有退回去的道理?”

我不住咳着,可眼神没敢松懈半分,只死命盯着父亲,一副不达目的誓死不罢休的架势。

父亲抚摸了抚摸我头顶,转头对母亲说:“她这坚定模样,这才是我秦家的血脉该有的样子。芷柔芷殊那两个孩子,你教导得虽是极好,可少了一份儿血气。”

母亲瞥了我一眼,我慌忙把头低了下去。“芷柔已成了亲,芷殊的婚事也有了着落。都是极好的姻缘。在府上养得便娇贵,嫁过去也是安乐一生。即便是少了两分血性,可本就是女子,这般顺遂一生,也是足够。”

父亲站起身来,“安北还小,便再放上几年也无妨。日后议亲,有府上照应,还怕她寻不到好去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