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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如今的他,也这样像个娘们儿似的哭泣着。

  最终海南岛停止了哭声,他拍了拍胡巴的肩膀,说,都七年了,你怎么还这么爱哭啊,一点儿都没变啊。

  此时的胡巴已经变得异常瘦削,他擦了擦眼泪,说,我妈呢?

  海南岛说,在家里呢。我这就带你去看她。

  胡巴看到小瓷时,愣了一下,然后笑笑,说,长大了,居然成大姑娘了。

  海南岛拉了拉小瓷的手,说,快喊哥啊。

  小瓷瘪了瘪嘴,说,哥?切,就是一个死劳改犯!

  海南岛的脸色直接变了,他低着嗓子斥责小瓷,你胡说什么!给我闭嘴!

  胡巴的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他笑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小孩子,没事的。

  显然小瓷对胡巴的成见已深,她满是委屈地看着训斥她的海南岛,说,难道不是吗?要不是因为他抢劫,入了监狱,养不了亲娘,哥哥你也不会整天被那个要死不活的老太太给拖累着,吃不好,穿不好,车买不了,我想要个新手机都买不了!不是出狱了吗?赶紧把你娘给接走,别连累死别人……

  啪——一记清亮的耳光响在了小瓷的脸上,海南岛的脸憋得通红,他像一头愤怒的雄狮,冲着小瓷喊,你给我滚!滚!

  小瓷惊呆了,她本以为是在替哥哥说话,没想到海南岛为了维护胡巴居然打了自己,少女的倔强让她变得异常不冷静,她哭着说,好,你让我滚,你以后别想再找到我!

  我连忙拉住她,却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手背上一道血印,她说,你闪开!以后你就可以霸占着我哥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很显然,小瓷今天能来接胡巴,并不是因为她惦记胡巴,只是她非常讨厌海南岛和我或者说海南岛和任何女生单独相处。

  我回头看了看胡巴,他几乎是愣在原地,脸色苍白如雪。小瓷的话应该是将他给伤透了。那些话像尖锐的碎玻璃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心脏之上。

  七年之前的那场抢劫案,他是放风的那个,而将人砸昏实行抢劫的是海南岛……可是,那天海南岛逃跑了……他一时少年意气,承担了所有罪名。

  他是在期盼什么吗?期盼海南岛会回来,和他一起承担罪名?还是期待我会说出真相?遗憾的是,我和海南岛都保持了沉默……

  他被警车带走的那天,撕心裂肺地喊过我们的名字——

  ——老大。

  ——土豆。

  ——妈。

  曾经的他,将我们俩放在那么重要的位置,我们却如此生生地辜负了。胡巴被带走的那一天,海南岛一个人围着湖疯跑,喝了三瓶二锅头,发了两天两夜的高烧。我去看他时,他一直在胡言乱语,他说,土豆啊,土豆啊,我总是给胡巴讲兄弟情义,现在他情义了,我却把兄弟给送监狱去了,土豆啊,土豆啊……

  海南岛是如此害怕警察,我们一直知道,从他因为小瓷住院砸了医生,让老穆给顶罪之后,胡巴就开玩笑地说,海南岛那么怕警察,肯定是潜逃了的杀人犯。

  到底海南岛为什么害怕警察,我们不知晓,唯一知晓的是一个曾经像软瓜一样懦弱、像娘儿们一样黏糊、在我们的生活里时不时充当叛徒的胡巴,为了一个叫做海南岛的男孩子,在监狱里坐了七年的牢。

  当他出狱的这一天,没有对海南岛、对我说一句埋怨的话语,只是抱着我们,像失散了多年的兄弟姐妹一样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