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下 第一章(第4/10页)

麦肯奇尼的脸扭曲起来,他就像人们说的狂犬病患者那样咽着口水。他抬起拳头,叫起来,“我的叔……”

列文说:“你再说一个字,我就立刻把你送到医务站。军令在我口袋里。现在,给我出去,赶紧!”

麦肯奇尼摇晃着出了门。列文补充了一句,“你可以选择今晚就上前线,或者在军事法庭上申请离婚休假,但实际上不离婚,或者别的什么办法。你可以因为将军对你表现出的仁慈而感谢提金斯上尉!”

感到小屋似是在旋转,提金斯打开了那个小嗅瓶,将它放到鼻孔下面。强烈的气味飘来的同时,他重新集中了注意力。他说:“我们不能让将军这么等下去。”

“他告诉我,”列文说,“给你十分钟。他坐在你的小屋里。他很累了。这整件事让他非常忧心。奥哈拉是他第一个为之效力的士官。这个人,同样,工作上也很能干。”

提金斯靠在他牛肉罐头箱子堆成的梳妆台前。

“你叫那个麦肯奇尼的家伙滚出去,很好,”他说,“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噢,”列文说,“只是因为正好是他……我知道他的脾气,这么做问题不大。当然,我不经常听他这样跟人吵架。没人真的比得上他。自然……但是今早我在他的小屋里做私人秘书,而他边刮胡子边谈话,跟那个佩……他正说着以下这番话:你可以自行选择,要么今晚上前线,要么上军事法庭!所以,自然地,我对你的小朋友说了几乎一样的话……”

提金斯说:“现在咱们得走了。”

在冬天的阳光里,列文把他的手臂塞在提金斯的手臂下面,快乐地靠着他的身子,并不是很焦急。这样的表现对提金斯来说简直难以忍受,不过他认识到这是不可避免的。明亮的白昼下似乎充满了带着坚硬边缘的物体——那种精确几乎有些残忍……肝脏!……

小个子军需官从他们身边急匆匆地走过,好像一阵风。列文挥挥手,表示他看到了他的敬礼,然后继续往前走着,陶醉在和提金斯的对话里。他说:“你和——提金斯夫人今晚要在将军那里用餐。去见见西线的总指挥长,还有奥哈拉将军……我们知道你一定是和提金斯夫人分居了……”提金斯狠狠地按住自己的左臂,才没有让它从上校的怀中挣脱出来。

他的脑袋变成了一匹长着棺材般的脑袋、嘴上系着皮嚼子的战马,像朔姆堡一样。他的脑袋就好像马术比赛中站在一摊死水旁边的朔姆堡。他嘴里发出噗噗噗噗的声响,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

“我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尽管将军这么认为,但是我自己不这样想。”他的声音听上去极为疲倦,“毫无疑问,将军是最清楚的!”

列文的脸上带着真正的热情。他说:“你这个好家伙!你真他妈是个好家伙!我们境遇相同……现在,你能告诉我吗?为了他,奥哈拉昨晚到底是不是喝醉了?”

提金斯说:“我认为他和佩罗恩少校一起冲进我的房间的时候并没有喝醉……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认为他后来醉了……当我最开始要求,然后变成命令他离开房间的时候,他靠在门把手上……他当时肯定——有些错乱!然后我告诉他,如果他不离开的话,我会逮捕他……”

列文说:“嗯!嗯!嗯!”

提金斯说:“显然,这是我的责任。我向你保证,我当时非常冷静。我求你相信,我保证自己当时非常冷静……”

列文说:“我并不是在审问你做得对不对。但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我承认这件事糟透了,令人难以忍受,但是你得知道奥哈拉是有权进入你的房间的,作为宪兵司令!”

提金斯说:“我并不是在怀疑他有没有这样的权力。我只是在向你保证我当时非常冷静,因为将军使我荣耀,向我询问奥哈拉将军当时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