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以药换盐(第4/8页)

“咄,鲍以安,你敢咆哮公堂?”张大人发怒。

一个衙役一脚把他踹趴下。鲍以安大喊:“冤枉,冤枉!”

汪朝宗这才匆匆进来。张大人忙说:“汪总商。这鲍以安和齐世璜两个,互相攀扯,纠缠不清。本府毕竟不明内情,还请汪总商居中说句公道话!”汪朝宗站起身来,望着鲍以安,摇了摇头:“老鲍……”

鲍以安愤怒地拼命挣扎:“汪朝宗!你公报私仇!你勾结贪官,我老鲍不怕你!做鬼也不放过你!”

齐世璜得意地说:“鲍以安,死到临头了你还嘴硬!”

汪朝宗转身深深对张大人一揖:“大人明鉴,鲍总商犯了大错!错就错在知人不明!这始作俑者,正是这齐世璜!”

齐世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什……什么?”

官差上前一脚踹倒:“闭嘴!”

汪朝宗继续:“启禀大人。据汪某所知,齐世璜虽系鲍总商手下盐商,一向见利忘义,胡作非为。今年年初就被盐院大人当众训斥过。建昌正是齐世璜代管的引岸。鲍总商虽是总商,但对建昌情况隔膜。他连大人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认识那么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私盐贩子?买卖私盐,国之大忌,鲍总商身为四大总商,何等精明,又怎么会白白签下字据,落人口实?很显然,这都是齐世璜居中撺掇,搬弄是非。鲍总商初来乍到,不明内情,才会被小人利用,栽赃嫁祸!”

齐世璜听得面无人色,刚想张嘴,就被人牢牢按在地上,还被抽了两个耳光。

鲍以安听着听着,慢慢直起身子,既惊讶又激动:“是,是啊大人,正是如此!全……全是这姓齐的从中陷害,鲍某冤枉啊!”

“不知者不罪,大人。汪某与鲍总商数十载相交,情同手足。汪某愿保鲍总商与此事无关,请大人垂鉴!”

“既然如此,鲍总商请起,看座!适才案情不明,多有得罪,鲍总商见谅!”张大人顺水推舟。

鲍以安呆呆地站起来,有人给他搬了把椅子,他却不知道坐,就那样呆站着,嘴里嘟囔:“不敢……不敢……多谢……多谢!”

张大人一拍惊堂木:“齐世璜,你勾结盐枭、污蔑旧主、搅乱地方,还有什么话说?拖下去,杖责一百!”

官差拖着齐世璜下去,齐世璜发狂地惨叫:“汪朝宗——”

客栈房间内,汪朝宗看着窗外缓缓流淌的旴江水,管夏在一边桌上打着算盘,婉儿端着茶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

汪海鲲从外面走进来:“这一仗漂亮啊!”

“叔父,旁的事都清了,咱们也该张罗自家的事儿了,限期要紧啊!”

“所以我让管夏对对账,待会儿,你和他上街,建昌药材得抓紧办了。”

“叔父,自己的事还没完呢,咱们还真帮张大人帮到底啊?”

“傻小子,这就是咱们的事!”

汪海鲲皱着眉头,他显然不能明白。汪朝宗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这趟行盐,本来也没打算把盐卖出去。不要说鲍老板抢在了前边,可就是我们占了先,建昌府总共才多少百姓?一引盐四百斤,成本九两二钱。要凑够四十万两捐输,那就是将近四万四千引,一千七百多万斤。建昌老百姓每家每户,要囤几十斤盐。再说了,我们的盐远路而来,官价要比私盐至少高一倍。这两条加起来,我们能卖出多少?”

婉儿不知何时又回来了:“咱们的盐,为什么卖得这么贵?”

汪朝宗叹了口气道:“管夏,你把账算给婉儿听听。”

管夏道:“一斤盐从盐场提出来,是不用多少钱。但我们这么一路把盐运过来,花的钱就多了。前后雇的那么多脚夫、水手,当然都得给人家开工钱,然后,提盐引后沿运河运到泰坝,要收‘过坝费’,沿运河运至北桥,要收‘过桥费’,由北桥抵扬州,关吏加戳到引票上,要收‘过关费’,由扬州经三仪河至仪征木关外,在仪征由南掣厅提盐至所过秤,要收‘过所费’,然后还有‘改包费’、‘开江费’,从仪征一路到建昌府,要经过瓜洲、燕子矶、大胜关、采石矶、芜湖、铜陵、安庆、九江等税关卡子,每道卡子都要收取许多杂项,这些钱,都是要打进成本的,所以建昌府的盐价,就不得不涨上来了。到现在每一引盐的成本是九两二钱银子,一引盐四百斤,也就是每斤盐要卖到二十五文才能不亏本。而建昌府的官盐收购价是每斤盐二十八文,但如果我们再算上回去的盘费,那我们也不见得有得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