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贵客临门

夜的神奇,在于能够反应人的心,就如天上的明月,阴晴圆缺虽自有其规律,然是悲是喜,皆因人心如何看待罢了。新月如钩,夜风微凉,本该是品茗赏月的好时候,只是看着新月,西烈月眼中却是平日里难见的疲惫。

率性地坐在书房的窗棂上,手里把玩着白玉酒瓶子,还有不到十日,就是她登基的日子,她多年来的教育,努力,你争我夺,尔虞我诈,宏涛伟业,似乎都是为了那一天。西烈月低低地笑了起来,当一切真的要属于她的时候,她除了兴奋,激动之外,还有哪么一点淡淡的惆怅。选择了一国之君,也就是选择了责任。有时,她真的很羡慕慕容舒清,来去如风,自由酣畅,似乎,没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而她,却只能在这样的夜里,借着酒意感叹两句,天亮之后,她还是那个霸气凛然,手握皇权的西烈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选择。

又灌了一口酒,她竟觉得有些微醺了,耳边隐约传来悠扬的萧声,婉转而动听,如一只柔和的手,轻抚着你的心灵。能吹奏出这样意境的曲子,一定是他,西烈月跳下窗棂,一边喝着酒,一边向曲苑走去。

靠在曲苑的门前,西烈月微眯着眼,看着眼前墨绿青衣的男子,修长的身形,流瀑般的长发,随风轻扬,月下抚萧的背影风流蕴藉。听完一曲,西烈月轻轻拍掌,笑道:“好曲子。”

惜抒转过身来,看了西烈月一会,说道:“王有心事。”

西烈月慢慢走近季惜抒,轻轻抚上他光洁的脸颊,用着醉人的声音轻笑着说道:“你和你姑姑一样能看透人心吗?”

西烈月迷离的眼神,让季惜抒的声音也随之低了几分,“惜抒不能。”

拉着惜抒的手坐下,石凳上,西烈月靠着他的背后,两人背对着互相依偎着。西烈月平淡地问道:“本王封你做后主,可好?”

好一会儿,惜抒才回道:“随便。”

“随便?”西烈月挑了挑眉,又笑道:“那封炽做后主,如何?”

这次惜抒倒是不需要思考,很快就回道:“也可以。”

一口饮尽壶中之酒,西烈月将白玉酒瓶随意地丢在脚边,双手环于胸前,闭着眼,说道:“说说看。”

惜抒一边抚摸着手中的碧萧,一边回道:“封我做后主还是封炽君做后主,要看您心中更忌惮文臣还是武将。”后主只是一个政治符号而已,惜抒嘴角的笑忽然变得有些苦涩起来。

西烈月起身,扶着惜抒的肩膀,让他转过身来和自己面对面。对上他清明而深邃的眼,西烈月低低地笑起来,在这寂静的夜里,这样的笑声显得格外蛊惑人心。西烈月并不否认地点点头,说道:“惜抒,你真是聪明。”只是越是聪明,看得越是透彻,便没有了欺骗自己的借口。

惜抒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双或霸气,或迷蒙,或凌厉,或调侃的眼,在她身边三年了吧,这双眼里,却从未有过情爱,是她没有,还是早已经给了别人。或许他还是不够聪明,不然怎么会让自己陷进这样的情沼之中。

掩下眼中过分流露的情感,惜抒也站了起来,退后两步,背对这西烈月,轻声说道:“惜抒给王再吹奏一曲吧。”

“好。”西烈月侧卧在树下的躺椅上,倾听着舒缓而轻柔的箫声。

惜抒也不知吹了多久,音律似乎自有意识一般,缓缓流淌,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月已经西斜了。回头看向躺椅上的人,早就睡着了。从屋里拿出锦被为她盖上,惜抒似无奈又似悲哀地轻叹道:“再聪明又能如何,你要的,从来都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惜抒自嘲地摇摇头,他还不如笨些来得干脆。

每日清晨,枫绯居里,都会传来剑锋游走的声音。许家乃海域的将军之家,许大将军位列一品,统管三军。两个女儿一个驻守北面临海,一个负责操练新兵,都是一等一的好将领,作为许家唯一的儿子,许炽擎的功夫自然也不差,跟了西烈月之后,对于他的舞枪弄剑,她也是从不反对,有时还会和他过上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