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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年长的律师看起来有点儿不知所云,年轻的律师以低语可闻的声音解释着,“那是因为一名有色人种的客人被拒绝入住引起的。”

“噢!”年长的律师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让我澄清一件事。”登普斯特先生摘下眼镜,开始擦拭起来,好像比擦拭利刃还要仔细。“我说这些并不是意欲对饭店的大政方针进行根本的变革。我的观点是,作为商家,当地的观念和习俗肯定是要尊重的。我所关心的是,如果再发生此类事件,不应该还是类似的结果。”

又是一片鸦默雀静。

突然,彼得·麦克德莫特发觉大家都把注意的焦点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他心中猛然一惊,本能地嗅到了危机的气味,自己新兴的“王国”建立伊始,第一次或许也是最重大的一次考验就毫无征兆地突发而至了。如何应对,将关系到饭店的未来以及自己的前途。他在心中反复打磨,等到完全确认了自己打算说的话后,才胸有成竹地亮出唇舌之刃。

“刚才那位先生所说的,”彼得语气平静舒缓,并朝年轻的律师点了点头,“很不幸,确有其事。一名参加会议的代表,拿着确认过的客房预订前来入住,最后却被驱赶出了饭店。他是位牙医,而且据我所知,是一位杰出的牙医,只不过他还是一名黑人。我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正好就是把他赶出饭店的那个人。我当时就暗下决心,绝不能让此类事件重演。”

埃米尔·杜梅尔首先发问,“你的意思是,作为执行副总经理,你莫非要……”

“确切地说就是,在我掌管的饭店里,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做出类似的驱赶行为。”

银行家撅起了嘴唇,“你的这种表达方式还真是犀利啊。”

沃伦·特伦特紧张地把头转向彼得,厉声质问,“这件事我们谈过,已经过去了。”

“先生们。”登普斯特先生重新戴上了眼镜。“我想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并不建议做任何根本性的变革。”

“不过,我会做。登普斯特先生。”如果终究会有一场最终对决的话,彼得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毕其功于一役吧。到底让不让他以自己的方式管理饭店,现在应该是摊牌的时候了,成败在此一举。

从蒙特利尔来的总经理身子前倾,绵里藏针地说道,“让我再确认一下,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呢?”

心中警钟鸣响,提醒着彼得,他太莽撞了。不过,彼得全然不顾,“我当然知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在饭店里坚决废除种族隔离政策,并以此作为受雇的一个条件。”

“你会不会在讲条件这个事情上有点儿草率啊?”

彼得平静以对,“我知道你是有所指的,你应该已经摸清了我过去的某些私事吧。”

登普斯特先生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早就摸清了。”

彼得注意到克丽斯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心里琢磨着,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是否草率另当别论,”开弓没有回头箭,彼得义无反顾地说道,“我认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过去的事,那么再让你了解一下我现在的立场,这样才算公平公道吧。”

登普斯特先生再一次擦起了他那副眼镜,随后就抛开和彼得的纠缠,转向整个会场的众人。“我想,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抱定的信念,神圣而不可侵犯。即便如此,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似乎只是个求同存异的问题罢了。如果麦克德莫特先生同意的话,我们现在可以暂时将问题搁置,不做定论。然后,酝酿它一两个月,再做商讨如何?”

如果麦克德莫特先生同意的话。彼得掂量着,这是这位蒙特利尔总经理正在利用外交斡旋的技巧,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