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第3/8页)

“是空虚。我的生命也是一样。”

“是的是的,”他热切的说。“你了解我。我们两个人都有这种需要。需要我们的生命充实、有意义。”

中央公园那个灿烂的午后又回到了他们俩的心中。

“我需要,”她说,“确实需要。别问我需要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知不希望像现在这样活着。我不要。”

他挨近了吻她。两次。温柔的吻。

“我们太相像了。太相像了。我们想法一致,需要一致。”

“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她重复。

“你知道,”他握住她的手。“你要活得有意义。对吗?”

“我要……,”她支吾着。“亲爱的,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我要的是做一个与现在不同的人。我希望再出生一次,一切从头开始。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样的女人,绝不是现在的自己。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尔耐。我的生命,我的生命整个错了。有些是人为,有些是自作自受。就这样合成了我的生命。待我想办法去了解该与不该的时候,我才惊觉这一切都远不如我——”

她滔滔不绝的说着,说着,他的眼皮逐渐合上,头垂下来。她住了口,微笑着,从他手里取出酒杯。拍拍他的脸,说:

“晚安。”

他含糊的嘟嚷着。

她助他进卧室,扶他坐上床沿。蹲下来为他脱袜。他的脚,小而白。

她替他宽衣解裳,推他平躺在床上。松了他的腰带、裤链。他穿着白色的长内裤和一件老式的汗背心。

他的头一搭上枕,便已睡熟。连她俯身吻他时,都不动一动。

“好好的睡吧,亲爱的。”

她洗净杯碟。吞服各种丸药。照旧吃一粒安眠药。

进浴室,洗这一天里的第三次澡。大腿上的刀伤只剩细细的一条红线。她迅速的抹肥皂,冲洗全身——究竟耍冲洗掉什么呢?

拭干身体,敷粉、洒古龙水。套上睡袍。轻巧的爬上床,唯恐惊动米尔耐。但是他已睡得人事不知。彷佛之间,她看见他唇上挂着一丝微笑。

马琳瞩咐她问米尔耐的话,她全照办了。依旧是让别人来干涉自己的主张。

总是这样——别人踩在她头上,控制她的行为、意愿。她母亲的话就是命令,命令卓依达到她心目中的形象。

她的父亲。

她的丈夫!

在她生命里,人人都想改变她。显然的,米尔耐是例外。他对她满意知足。他会永远如此吗?或是时辰到时,他也会来支配她?

这几乎就是她一再“冒险”的理由。只有在冒险的时候,她听凭自己。是她的意愿。是她唯一听自己说的古卓依时间。

她贴近米尔耐。闻着他无邪可亲的体味。伸出手臂拢着他。就这样睡着了。

03

报纸继续以大篇幅报导饭店恶煞的侦查情况。几乎每天,警方都有新发现,新线索。

古卓依开始将警方设想成一个聪明绝顶的人物。她看得见:高高瘦瘦,刚正不阿。

这个人,这个“警察”,铁面无私,不通人情。由于他精明的推断和联想,势必将卓依逼上一条永劫不复的绝路。他,一如其他的人,在操纵她。她愤怒——愤怒自己唯一的私有时间,也要遭受取缔。

报上说,曼哈顿中区各大饭店都将加派警察及便衣。

报上说,着高跟鞋的饭店恶煞,身高确定是五呎七、八。体态苗条,戴一顶及肩的假发,携一件宽松的大衣。

报上还说,她挂一条金手链,上面铸着几个字:“有什么不可以?”最近的一次做案,穿的是有肩带的墨绿色丝质紧身衫。

这些描述令卓依头皮发麻。她百思不解,警方如何猜得到——尤其是那只金手镯。她不得不怀疑“他”有读心的异秉,或是从做案现场的气息之中,嗅出来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