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第4/12页)

顷刻间她疲惫不堪,身心交疲。她拱坐在床沿,整个人是虚脱掏空的感觉。结婚喜帖由她指尖滑下,落在地板上。

这份沮丧起自米尔耐说出寇海洛与那个秘书之间苟且的事。卓依不明白自己为何伤感。马琳是数嫁,海洛也是再娶。离婚不会是一场浩劫,只不过又一次的失败罢了。

今天这张隆重富丽的请帖无疑在告诉她,这又是一次失败:她的失败。她苦苦搜索这一生中的成就,没有。

有的,只是古尼兹的抱怨。

“我每抽完一支烟,你就要倒一次烟灰缸吗?……”

“卓依,你就只有这一百零一件毛衣吗?快成制服了。你简直是我见过最邋遢的女人!”

……

不停的埋怨,不停的挑剔。她却从来没有半句怨言,从来没有!她大可以冲着他吼:“你非要把臭袜子甩得一地吗?”

“你非要把手搁在每一个女客身上吗?”

……

可是没有。她什么也没说。因为从小的教养告诉她,一个好妻子要能忍,要努力维持一个和乐整洁的家。为他煮饭,听他诉苦,替他生儿育女……

直到那一天,他否定了她的一切,弃她而去。如今他有了新人,即将与柯珍妮成婚。

古卓依明了男女本不相同。她并不恨男人。一点都不。她只是把他们看得太透。她结识的每一个男人都处处表现出自己就是永恒的象征。他们毫不谦虚,自以为是。这种狂妄的自信压迫她,令她窒息。

最糟糕的是,他们那份由内心发作出来的粗率:声音大、笑容爽、态度奔放。即使是心术不正的男人,都承继了这些特征。男性本来就是一个角色,而成功的男性更是最佳的演员。

她从地上拾起喜帖,搁在一边。送不送礼,她还要考虑。送了礼会使古尼兹自觉惭愧?或者更使他深信,她是一个仍旧爱着他的一个肤浅、没脑筋的女人呢?

她慢慢脱下衣物,进浴室,淋完浴。穿上睡袍,换了拖鞋。

时间还很早,才十点。她可以听收音机、看电视、或者看书。

她却什么都不想仿。从皮包里掏出瑞士军刀。这把刀已经热水冲过,干布擦过,上好了油。

她带着刀进厨房。拉开刀刃。电动开罐器上附有磨刀石。她仔细的磨利了刀锋。

为了试刀锋利的程度,她执刀回卧室,又快又狠的,把柯珍妮与古尼兹的结婚喜帖割得稀烂。

04

四月二十六日,星期六,傍晚六点,古卓依提着当天下午便买好了的水果蛋糕,走出公寓。

爽朗的春夜,碧空如洗,和风拂面。前一周的惆怅已随春风一扫而空,激起新生的希望。夕阳残照,竟柔和了都市的楞角。

她搭乘公交车到二十三街下,再步行至米尔耐的寓所。

那是一幢翻造过的家庭式五层楼公寓,房子外观保养不错。小小的前院栽着藤蔓,铁篱漆得很新,信箱盖和门铃盒都擦得雪亮。

米尔耐住的是三之二号。她按了电钮推门进去,登上铺有土色地毯的楼梯。墙上贴着花式繁复的壁纸,处处都很干净。

米尔耐站在房门口,笑脸相迎。他倾身亲了亲她的面颊,引她入室。她第一眼便瞧见一瓶新鲜的剑兰,她想着这花是为她而买。颇为感动。

两个人对望一会,同时爆笑。他们事先讲好不必穿得太正式。古卓依穿的是灰绒裙,褐色高领毛衣,软皮皮鞋。米尔耐穿的是灰绒长裤,褐色高领毛衣,软皮皮鞋。同色同样。

“情人装!”

“男女不分!”

“哪,我们的小点心。”她献上蛋糕。

他一手接过。“卓依,来,坐这儿,这张椅子最舒服。我们来交换,你切蛋糕,我调鸡尾甜酒好吗?”

“太棒了!好多年没喝过,我都忘记怎么调法了。”

“我也是,”他笑道:“我买现成配好的。刚才尝一口,还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