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沙伊斯科普夫少尉(第4/8页)

沙伊斯科普夫少尉采纳克莱文杰的建议,让学员们选出了自己的学员军官,随后的那个星期,中队赢得了黄色三角旗。这意外的成就,把沙伊斯科普夫少尉高兴坏了,以至于妻子想拖他上床庆贺,以宣示对西方文明里下中产阶级性道德观念的蔑视时,他拿起旗杆朝她脑袋使劲敲了一下。下个星期,中队赢得了红色三角旗,沙伊斯科普夫少尉简直欣喜若狂。此后一个星期,他的中队创下了纪录,连续两个星期赢得红色三角旗!现在,沙伊斯科普夫少尉踌躇满志,坚信自己有能力一鸣惊人。经过广泛研究,沙伊斯科普夫少尉发现,行进时两只手不应像时下流行的那样自由摆动,而应该始终保持在大腿中线不超过三英寸的范围之内,这就是说,两手实际上几乎根本不要摆动。

沙伊斯科普夫少尉的准备工作做得精细而又秘密,中队全体学员都宣誓保守秘密,他们深夜来到辅助阅兵场预演。他们在一团漆黑中行进,彼此盲目地撞在一起,但他们并不惊慌,就这样慢慢学会了行进而不摆动双手。沙伊斯科普夫少尉最初的想法是请钣金车间的一位朋友把镍合金钉打进每个学员的股骨,再用恰好三英寸长的铜丝把钉子和手腕连接起来,但是没有时间——总是没有足够的时间——而且战争期间很难弄到上好的铜丝。他还想到,学员们被这样拴住手脚,便不能在正式行进之前那感人的仪式上合乎规范地倒地昏厥,而不能合乎规范地昏厥可能会影响全队的得分。

整个星期,他在军官俱乐部总是按捺着喜悦咯咯地笑。他最亲近的朋友中,各种猜测在迅速滋生。

“真不知道那白痴在搞什么。”恩格尔中尉说。

沙伊斯科普夫少尉对同事的询问报以会心一笑。“到星期天你们就明白了,”他保证道,“你们会明白的。”

那个星期日,沙伊斯科普夫少尉以一位经验丰富的演出总监所有的沉着自信,向公众展露了他划时代的惊人之举。别的中队以习惯的姿态,装模作样地轻松走过检阅台时,他一句话没说;甚至他自己中队的头几排进入视线,手臂一动不动地行进着,让那些惊呆的军官同僚开始恐惧地嘶嘶直抽冷气,他还是没有任何表示。即使那个时候他都沉得住气,直到那位臃肿而蓄着较厚髭须的上校猛地转过身,铁青着脸粗暴地盯着他,他才作出让他不朽的解释。

“瞧,上校,”他宣布说,“不用手。”

于是他向惊愕得鸦雀无声的听众散发那套晦涩规则的经过鉴定的复印件,他取得的令人难忘的成功,便是以这套规则为基础的。这是沙伊斯科普夫少尉生平最荣耀的时刻。他赢得了阅兵比赛的胜利,自然,唾手而得,可以永久保留那面红色三角旗,由此彻底终结了星期日阅兵比赛,因为战争期间上好的红色三角旗跟上好的铜丝一样很难弄到。沙伊斯科普夫少尉当场晋升为中尉,自此开始了军阶的蹿升。因为他的重大发现,极少有人不把他看作真正的军事天才。

“那个沙伊斯科普夫中尉,”特拉弗斯中尉谈论道,“他可是军事天才。”

“对,他确实是,”恩格尔中尉赞同道,“可惜,这个傻鸟不肯鞭打老婆。”

“我看不出跟那事有什么关系,”特拉弗斯中尉冷静地回答,“每次性交,比米斯中尉总要把比米斯夫人美美鞭打一顿,可阅兵比赛中他却是一文不值。”

“我说的是鞭打,”恩格尔中尉反驳道,“谁在乎什么阅兵比赛!”

实际上,除了沙伊斯科普夫中尉,没有人真把阅兵比赛当回事,更不用说那个臃肿而蓄着较厚髭须的上校了。此人是诉讼委员会主席。克莱文杰小心翼翼地走进办公室,刚要对沙伊斯科普夫中尉提出的指控申辩无罪,他就对克莱文杰咆哮起来。上校握拳猛击桌面,却打痛了手,于是对克莱文杰越发愤怒,便越发猛烈地挥拳击打桌子,手也就越发疼得厉害。沙伊斯科普夫中尉一言不发地怒视着克莱文杰,为他留下的糟糕印象丢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