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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就一分钟。”

卢米悄悄下楼。穿着高跟鞋,套着跟睡袋一样的外套,要想不发出一点声音还真是不容易。杜卡已经躲在外面的大门旁边等她了。

“还没来。”杜卡小声告诉她。

“但愿不会迟到。”卢米说。

气温达到了零下二十八摄氏度,创下了这个冬天的纪录。所有的物体上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房子上,树枝上,石头上,汽车上,衣服上,头发上,脸颊上,还有脑子里。

“爱丽莎答应在我给她打电话之前一直缠着她爸爸。”杜卡说。

接下来他们两个谁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卢米觉得奇怪,杜卡居然没有嘲笑她的这件黑黑的像雪怪一样的衣服,也没有嘲笑她今晚将遇到什么样的非礼。她发现杜卡的嘴角绷得紧紧的。看来杜卡很紧张,甚至有些害怕。估计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害怕。

从前有个男孩,男孩学习害怕。

卢米觉得自己的心情平静得出奇。她现在按照事先像电脑编程一样计划好的方式在行动。她只集中精力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手表显示的时间是7点58分了。一辆黑色奥迪轿车拐进了街道,在爱丽莎的家门口停了下来。杜卡看着卢米,挑起一边的眉毛。卢米点点头。杜卡走开了。他平静地走过黑色奥迪,走出奥迪司机的视野,躲到停在前方的一辆汽车后面,然后避开奥迪司机的视线,蹲着溜回黑色奥迪后面,蹲在那里等待着。

接下来轮到卡斯培表演了。

卡斯培从街角走出来,走到黑色奥迪旁边。他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表情夸张地给奥迪司机看了看手里举着的钥匙,然后享受般地慢慢地把钥匙按在黑色奥迪的前盖上,继续走路。钥匙嘎嘎地划着汽车金属外壳的声音打破了寒夜的寂静。奥迪司机一开始盯着卡斯培,似乎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卡斯培满意地朝奥迪司机竖起了中指。

这时,奥斯司机活过来了。他含糊不清地破口大骂,冲出驾驶室。杜卡火速行动,把汽车后盖打开了一条缝。卡斯培笑着逃跑,笑声已经有点让人讨厌了,司机追着他跑,微微转过身按下了车钥匙上的锁门键,继续去追卡斯培。卡斯培把逃跑的速度控制得刚刚好,一直和司机保持足够近的距离,引诱司机去追他。

卢米已经走到了黑色奥迪旁边,杜卡帮她钻进了车的后备箱。好在后备箱并不是最小号的,但卢米还是得把四肢蜷缩起来才能躺进去。最后她用一条丝巾盖住后备箱的锁孔,向杜卡竖起拇指,表示一切就绪。

杜卡回给她一个同样的手势,然后轻轻地关上了车后盖。

当黑暗把卢米包裹起来后,卢米不由得和恐惧斗争了一番。她现在在一个闷得不透气的狭小的空间里,闻着刺鼻的汽油味。她真希望车不会开到太远的地方去。

卢米听到司机骂骂咧咧地回来了。“哗”一声后,车门锁被打开了。司机上了车,重重地关上了驾驶室的门。

卢米试了试看能不能掏出放在手袋里的手机。她勉强掏出了手机,一看时间,已经8点5分了。哪怕是让手机屏幕微弱的荧光照一照后备箱,也会让她觉得舒服些。

然后她听到了有脚步声从爱丽莎家的方向向奥迪车靠近。车门开了。

司机没好气地问来人:“什么事让你磨蹭了这么久?”

“对不起。家里有点事。”卢米听出来是德尔霍·瓦萨宁的声音。

“北极熊不喜欢迟到的人。”

“那么我们就别再浪费更多的时间了。”

谢天谢地。卢米跟爱丽莎的爸爸的想法完全一样。她实在不想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用这个姿势多待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

奥迪突突突地启动了。

“你们这条街有个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