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8号 星期天(第2/2页)

五分钟前,娜塔丽想到了这个男人,还有男人那双略微粗笨的手。男人会想她吗?也许会有那么一点,也许仅仅只是那么一点点,但不会太多,因为男人并不爱她。如果男人真的爱她,那么他肯定会像他多次信誓旦旦的那样,帮娜塔丽安排好一切。可是现在娜塔丽却不得不自己去安排那些事情。

两分钟前,娜塔丽“咔嗒”一声,合上了皮包。皮包因为装满了钞票而显得鼓鼓囊囊的。她迅速清除了自己留下的痕迹,瞥了一眼挂在门口的镜子中的自己:染成浅色的头发,棕色的眼珠,细细的眉毛和闪着红色的嘴唇。她的脸色苍白,眼睛下方是因为熬夜而产生的黑眼圈。她正要离开,嘴里尝到了自由夹杂着恐惧的味道。跟铁一样的味道。

两分钟前,她直视着镜子中的自己的眼睛,抬起下巴。她要利用这个机会全身而退。

娜塔丽听到了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她凝固在了原地。她听到了一个人的脚步声,又分辨出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的脚步声。一共三个人。三个人正从正门进来。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逃跑。

一分钟前,娜塔丽穿过厨房,向通往露台的门跑去。她摸索着去找门上的锁,可是颤抖的手让她无法把门打开。最后,门奇迹般地开了。娜塔丽从覆盖着卢米的露台上跑过,跑向院子。她的皮靴陷进了雪中,可她仍然拼命向前跑,没有扭头往后看。她什么都没听见。有那么一刻,她的心里冒出一个想法,说不定她能够脱险,能够逃跑,能够获胜。

三十秒钟前,一把装着消音器的手枪的扳机被扣动了,一颗子弹穿透娜塔丽的大衣的后襟,穿透她的皮肤,不偏不倚地穿透她的脊柱,撕破她的内脏,最后穿透了娜塔丽紧紧贴在胸前的路易威登皮包。

娜塔丽向前倒下,倒在了洁白的、还没有人触碰过的雪地里。

娜塔丽身下,一片鲜红在扩散。红吞噬掉周围的卢米。那片鲜红刚开始还是贪婪的、温热的,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红一点一点地冷却。有个缓慢而沉重的脚步慢慢地走向躺在雪地中的娜塔丽,斯密尔诺娃,可是她已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