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保加利亚玫瑰(第6/13页)

这时慕承和的手机响了。

“嗯。”他接起来说,“我见你在忙就先走了。到家了,没事。”

“我上次去B市是半夜到的,一早就走了,所以没有去看姥爷。”

“我有分寸。”

他挂了电话,看了我一眼。

不是我要偷听他电话,是隔得这么近,不听也没办法。

“是我妈。”他说,“晚上我去见她了。”

“哦。”我本来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之后倏地意识到这个称呼的重量,顿时后悔我下午怎么没及时偷着溜走。这下他妈妈来了,突然见她宝贝儿子和人“同居”着,也不知道会不会很惊悚。

“她是来视察工作,只待两天。她从来都不会来我这里。”慕承和解释。

他不解释还好,一这么说使我更加觉得,我俩真的在偷偷摸摸地同居了一样。我觉得尴尬,找了个借口去厨房倒水喝。

他洗了澡之后,我的身上也实在黏糊地难受,也找了衣服去洗澡。却不想,洗到一半,停电了。

我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窗外的雨哗哗地下,蓬蓬头的水也哗哗地流。

“薛桐?”慕承和敲了下厕所门。

“哎。”

“整个院子都停电了。也许等会儿就来了。”

“哦。”我急忙冲掉身上的泡泡。

“你别慌,慢慢洗,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水的。”他停了停,又说,“不害怕吧,我在这儿守着,有事情就叫我。”

“嗯。”

最后那句话,将我的心泡在了一盆甜腻的蜜水中,缓缓舒展开。

其实我不太怕黑,也不怎么怕打雷。即使是怕,也要强装着藐视的样子。但是当有一个值得依靠的人在此静静地呵护自己的时候,却觉得,孱弱胆小居然是一件如此惬意的事情。

心,又开始贪婪了。

“你……”我犹豫着说,“你不要走开啊。”

“好,我不走。”似乎话语里都含着笑。

夜里,我盘腿坐在沙发上,听他讲了很多故事,甚至还有父母的一些经历。他父亲当时是从美国留学回国,在A大教书,其间遇上了她母亲。

“他们怎么认识的?”我问。

他似乎有点后悔说到这个话题,但是经不住我的好奇,只得缓缓答道:“我母亲当时是他的学生。”

霎时间,我愣了。

他又说:“我母亲年轻的时候据说大胆泼辣,父亲虽然留过洋却比较守旧,所以最后拖了很多年,两个人才结婚。”

他用了简单的两句话将这段故事带了过去,具体慕妈妈如何大胆,慕爸爸如何传统,两个人又如何终成眷属,却不再提及。

“后来呢?”

“后来,他们离婚了。”他平静地说。

我听闻之后,张了张嘴,也没挤出一句话来。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慕爸爸的去世,才导致了慕承和的单亲状况,没想到在那之前这段爱情就有了结局。

“结婚之后,我母亲开始从政,我父亲继续在研究所里做他的学究,基本上和这个世界隔绝了。开始是吵架分居,接着就离婚了。”

“为什么?”

“我想也许有很多方面,社会关系,性格特点,生活目标,家庭背景都不一样,所有的东西交集在一起就有了这么个结果。”

须臾之后,他说:“还有,也可能是因为我。”隐约透着自责。

“和你能有什么关系?”我气结。

“我五岁的时候就有了那个病,大人带我四处求医。一般孩子得这病是很罕见的,医生就说有可能是隔代遗传。因为爷爷也是壮年失聪,所以母亲就埋怨是爷爷遗传给我的。”

“我父亲当时就来气了,说是母亲的娘家一直瞧不起他,孩子跟着她姓慕不说,现在有了毛病还又推脱到他身上。”

“以此为导火线让他们分了居,母亲忙不过来,我就跟着父亲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