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大殿里没有伺候的宫人,九阴跨进去背后的门就关了上。

殿中灯光昏昏,檀香阵阵,裘景元坐在正殿的桌案后,他换了一身软袍,束着发正在看奏折,听见声音抬起了眼落在她的身上,她穿了一身丧服,鬓边簪着一朵白色绒花,脂粉未施却唇红齿白,艳丽动人。

他之前听过一句俗语:女要俏一身孝。

今日倒是深有体会,她仿佛没有病怏怏的时候,总是容光焕发。

她迎着光走过来,立在他的桌案之前也不行礼,也无惧怕,光照在她的身上白色丧服将她衬得格外明艳,如今细瞧却觉得她与宋燕音愈发的不相似,宋燕音是怯弱柔弱的兔子,她便是月亮,孤傲且明艳。

他放下了奏折瞧着她先开了口,“嗣王妃如今见朕连礼也免了吗?是仗了谁的势?”

自然是仗了她自己的势。

系统叹了口气,希望皇帝少说话,她们修道之人都不将道理不按套路进行的。

“圣上传我入宫就是为了问我这个?”九阴不想与他废话,她发现权谋斗争里的这些人总是屁话很多,要铺垫许久绕弯子凸显自己的心机深沉,“难道不是为了问贤妃娘娘与顾国舅的往事?”

裘景元的脸色顿时便沉了,即便是他怀疑猜忌贤妃,但她如此直接的说出来他依旧有些动怒,“你知道什么?”

她知道的可多了,顾朝和宋燕音的前世今生她都知道。

“我知道什么?”九阴望着他故意想了想道:“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从贤妃入京吗?”既然裘衣轻给他戴了绿帽,那她就发发善心让他戴的明白一点,“圣上记得贤妃刚入京那会儿是入京寻亲的吧?那时她就已认识了顾国舅,是顾国舅送她入的京,也是顾国舅帮她来认我们宋家这门亲,只可惜她满嘴谎言被老族长识破了,她啊压根就不是我们宋家的人,她要认作我妹妹,只不过是为了接近我相公。”

裘景元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是知道宋燕音认亲一事,但她说是宋燕呢从中阻挠,气死了宋老夫人不许她认祖归宗。

“旁的事我可能不清楚,但这件事我比谁都清楚。”九阴又拿出了一只耳坠,“圣上记不记得当初法华寺国舅爷将宋燕音送进您禅房时,她戴着一只耳坠?”她手里这只耳坠其实是她随手拿的,哪儿啊她就留着那只恶心的耳坠那么久。

恐怕裘景元也记不清当日耳坠这样的细节了,他记不记得不要紧,能恶心到他,九阴便知足了。

“因为她将一只耳坠落在了我相公房中。”九阴将耳坠丢在了地上,“她一个半点关系没有的人怎会被顾国舅带来法华寺?因为顾国舅带她来就是为送她上我相公的床,只可惜我相公成日里昏睡着,她没成功,又险些被我撞个正着,我本以为她知道羞耻离开法华寺了,没想到竟然又被顾国舅送去了圣上那里。”

九阴扫了裘景元一眼满眼的讥笑,“没想到真叫她一步登天做了贤妃娘娘。”

裘景元仿佛被扇了一耳光,何止是恼火和恶心,她在讥笑他,讥笑他连裘衣轻也不如,裘衣轻瞧不上的女人做了他的贤妃。

他忽然伸手将满案几的奏折愤然挥落在地上,只为了掩饰他的难堪。

那些如山的奏折一本本落在九阴的脚边,她瞧了一眼奏折笑道:“我还以为圣上早就查清了法华寺一事呢,圣上难道就没生疑一个女人方才还在您榻上,转眼就和二皇子一起困入了山洞,若非有人刻意安排怎么会掐点掐的如此精妙?还有法华寺里那两支签圣上居然信吗?怎么会那么巧合所有的福运都指向了宋燕音?难道不像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要送她进宫吗?”

“宋燕呢。”裘景元盯着她一字字的问:“你说这些又是如何得知的?顾朝会傻到告诉你这些?”他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