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3/3页)

董胖子走了,我就没必要再坐下去了。我把杯中的残酒喝了,对姓刘的说我那面还有个朋友,要失陪一下。姓刘的说急啥子嘛,我还想带你去我那里玩呢,我眼睛一亮,问没老婆也能去吗,他笑,说别人肯定不行,你是王林的朋友嘛。我甚是自豪,在心里追忆王大头的光辉形象。姓刘的转过头去,问旁边一个家伙,“今天的嘉宾是不是战旗的?”那家伙连连点头。我的口水哗地流了下来。战旗歌舞团是成都著名的美女窝,随便抓出一个来都能看半年。我几次开车从那里经过,看得眼珠子都要加润滑油。不过那院里停的全是高档车,我一辆破桑,实在是没脸进去,也只能过过眼瘾。刘某说我们喝完桌上的酒就回去,你想去就一起走吧。我心里犹豫了一下,眼前这几个家伙龇牙瞪眼、獐头鼠目,端的不像好人。我爸从小就教导我:不怕打错人,就怕交错人,我倒真有点害怕跟他们结交。

啤酒这东西就是胀人,才喝了五瓶,厕所就去了三次。这两年酒色入骨,肾也快完了,想想当年“一夜六次郎”的神勇,不禁暗自神伤。

李良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口哨,表情像个找不到妈妈的小孩。几束红红绿绿的灯光明灭不定地照在他脸上,显得他格外的苍白和憔悴。大概是受了耶稣的影响,我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怜悯。

李良听说我要去参加非法活动,嘴撇得跟只皮鞋一样,说你娃娃贼性不改,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我摇头晃脑地吟诵:美女身上死,做鬼也风流,吾之愿也。他不屑地瞪我一眼,说别怪我没提醒你啊,那几个一看就是在黑道上混的,你还是少招惹他们为好。

我笑笑,没说话,转过头去看台上的歌舞表演,一个帅哥正梦呓般地唱道:子夜二时请你推醒我/告诉我你梦见了什么/七彩的天堂上竟没有/人去过/的消息/人留下/的痕迹……我心里莫名其妙地伤感起来,对李良说哪有什么天堂,生活本来就是个地狱。他没回应,我奇怪地回过头,发现他已经走开了,这时灯光激闪,鼓点铿锵,酒吧里一片幢幢鬼影,在彩屑飞扬的舞台旁,在绿眼红发的人群边缘,我的朋友木然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就像一具死去多年的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