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3/3页)

不过我知道她说的是事实,李良和我不同,我大大咧咧的,永远不知道自己口袋里有多少钱,更不知道有多少钱是自己的,多少是别人的,属于那种“包里剩下十元钱,花九元去买包烟”的品种。李良是个精细人,给人恩惠、受人恩惠一笔笔记在心里。他既然记得我欠他的三万两千,就应该还记得他欠我多少。

大四最后一学期,李良极其潦倒。所有的钱都扔在了麻将桌上。他手气总是不好,瘾头却很大。任何时候,只要站在楼道上喊一声:“三缺一啦!”他保准第一个蹿出来报名。那学期开学时我带了两千三,不到三个月花得精光,其中至少有一半是给他付了赌债。毕业后回成都,他连买火车票的钱都没有,全靠我大力赞助。到成都后无处容身,又是我把他收留在家里,连吃带住,蹭我爸的红塔山抽,我妈还帮他洗袜子。

是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朋友的价值就在于互相利用。那些断头流血的友谊,也许存在过,也许只是我们的幻想。

二○○一年秋天的一个下午,落叶飘零,灰尘弥漫,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慢慢沉没在府南河灰黑腥臭的河水中,我站在岸边想,什么生呀死的,别逗了,我是说着玩的。